婆婆20170318

2015年10月23日，星期五，阳光很好，上午十一点多，七十六岁的婆婆去离家不远的小河边的菜市场买菜。说是菜市场，大部分是附近的农民把自己家种的菜拿来卖，规模不大，沿着河边小路的两边摆的摊位。十月份，瓜果会多一些。一定有那种很粗长的青色外皮的瓜。摊主都很淳朴，买菜的时候经常顺便聊聊家常。

这个菜市场她几乎每周要去上两三次。从院门出来，走斑马线经过一条自行车道，四车道的主路，自行车道，穿过一个小区，就到了护城河边。小区里有两个三十厘米高的门槛，需把手里的东西提起来，迈过去。危险的地方就是四车道的主路，车子开的飞快。比较困难的地方是那两道三十厘米高的门槛，回来拉着买菜的小车，需搬起来，才能通过。

每次回家，一定和她一起去买菜，陪着她聊天，帮忙拉着买菜的小车，过马路的时候互相提醒，经过三十厘米高的门槛时，一起抬起装的满是菜和水果的小车。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家里还有什么菜，买那种菜，什么水果好吃。院子里的熟人的情况，身体状况，孩子的学习现状。

然而，在这一天阳光晴好的上午，在买完菜回家的路上，再走几步就能进小区大门的时候，在斑马线上，一辆到八中接孩子的汽车，开过斑马线，觉得不妥，遂倒车。婆婆怎么料到后面的车开过去了，会再倒回来？在她的心目中，人人都是善良的，人人都会遵守交通法规。

在汽车的撞击下，她倒下去，头磕在了自行车道和主路中间绿化带的坚硬的石头围挡上。当时一定流了很多血。我得到消息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特意去那个地方看，仍然看见血迹，即使被人用土覆盖过。院门口有一些院子里的熟人，看见，一定大喊了，肇事司机听到，下车，打电话，和众人帮助下叫来了救护车，送到医院抢救。

与此同时，有小区的熟人跑到家中敲门喊人，公公重病多年，不能自理，也不清醒，只有保姆在，慌张给大姐，大哥打电话。打完电话去现场查看，没有看到婆婆，也没有看到救护车，只看见婆婆倒下时流在地上的血，装满菜沾上了血的小推车。

在医院里，婆婆没有清醒过来，也许在被撞的倒下后，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就这样离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我教初三，第四节课下课时间12:00，去食堂吃午饭，快速吃完，距离12:30午自习进班，有几分钟的空余时间，坐在操场的领操台兼主席台奢侈的晒一会太阳。晴朗的天气，太阳把领操台的暗红色瓷砖地面晒的很烫，坐在上面，整个人暖暖的。侧面对着太阳，不会晒到眼睛。有吃饭速度快的学生过来，一起坐下。几分钟的时间太短暂，马上就要回到教学楼，走进教室。

到办公室拿书本。习惯性的拉开抽屉，看看手机有没有消息。爱人不在京。手机是重要的联系方式。电话，短信。他那里信号不好。能发出消息的时间都不多。划开手机屏幕，看到未接来电，是爱人的姐姐。还有爱人的哥哥。我们的直接联系从来都不多。也许是孩子来京的事情。打姐姐的电话，没有人接听。哥哥的电话通了，是哽咽的声音。婆婆被车撞了。去了医院。哥哥不是硬汉形象，但也很坚强。他的反应，第一直觉告诉我，事情很严重。

被撞到那里了？骨折了？是不是很疼？她那么要强的人，躺着等别人照顾自己一定感觉很别扭。婆婆一定遵守交规，肇事者酒后驾驶吗？时间不对，应该还没吃完午饭。

是我的另外一个母亲。婆婆在这个世界一定不是最疼我的，婆婆她有自己的儿女，孙儿孙女，我是她放在最后一位要疼的人，可是她仍然是我称作母亲的人，是我爱人的母亲，是我儿子的奶奶。我们有近二十年的生活轨迹，生活中的点滴，都是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