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吻杀人
“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
已向丹霞生浅晕,故将清露作芳尘。”
01
瑶姬,如此洁白清雅的玉兰花,也不及你万一,我采撷一朵,让它做你的配饰,只为你一人,生生死死永不相离。”
那男子着一身云缎锦衣,衣袂飘然,黑色的长发上挽着清冷碧玉的发簪,眉如柳叶,脸庞清透高贵,十分俊朗,赛过美玉,站在微风中好似仙人一般!
男子随手将玉兰花插在瑶姬高高的的发髻上,又亲吻了瑶姬的额头。那只金色的凤钗顿时失去了风采。
“西岭瑶姬,你为何判我狐族。狐族给你的一切尊荣,就此消失,滚出我族,永世不得相见!”
“不,父王!”
九绯儿额头上溢满了冷汗,从酣睡中惊醒。发现自己脚下踩着一颗颤颤巍巍,老气横秋,皱纹横深的耄耋老树,那树看着奄奄一息,摇摆在风中,下一刻便好似要倾倒一般,很是凄凉。那树没有一枚叶,却有一朵半开半合的小花,那花如梦里的花一般无二,小小的花朵竟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九绯儿下意识的舒了舒展脚丫子,轻轻碰了碰那花,花朵竟一下舒展开来,九绯儿神情慌张,一不小心差点跌下树去,缓过神儿来,她谨慎的湊近那朵花,那芳香越来越迷人,这时便瞧见里面居然有一粒小小的核,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格外刺眼。九绯儿嗅了嗅,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九绯儿不敢乱动,生怕闯出什么祸来。
她探着小脑袋浅浅的朝树下望去,树下芳草萋萋,郁郁葱葱,和老树截然不同,一树如瀑如布般繁盛的绿油油的果子吸引了她的注意,九绯儿蹭的一下,跳下树来,轻轻的踩着软软的草地和落花慢慢凑近,九绯儿好奇地用腿打掉果子,塞进嘴里。
“噫!”
“好苦涩啊!”九绯儿立马嫌弃的把果子吐了出来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那绿色的果子竟然慢慢变为了黄色。
此地是平行时空里的——墟洞
这里没有黑夜,只有白昼。
远处传来溪流潺潺的声音,绯儿好奇的轻轻的踩着草地跑过去,只见水里一片绿色,青草在水里摇曳生姿。
九绯儿痴痴地看着水里,竟然是一只白色的小狐狸,有着胜过白雪的脸蛋儿,耸拉着的小小耳朵,鼻子确是黑黑的。
九绯儿调皮的用脚丫子把水晃了晃,自己的小脸蛋儿就变得模糊不堪,过了一会儿水波缓缓平静下来,又看得见了,九绯儿痴痴地傻笑着。又看见清澈的溪流里有好几只小小的虾米,在水里窜来窜去,九绯儿肚子咕噜咕噜。她身手敏捷,抓住了小虾米。吃饱了,回到了那颗老树上。
她又梦到了那个噩梦。梦中的女子几乎是低三下气地哀求着,叫着一个脸色冷峻的男人为阿父,不要赶她离开,但他的阿父好像铁石心肠一般,并未同意她留下来。
梦魇滋养着那朵花,那朵花越来越大,像是要被撑爆了一般,砰的一下炸裂开来,那花中核破裂开来落到了草地上。
突然狂风大作,活生生的将睡梦中的九绯儿撕扯着醒来,狂风生生吹断了那颗玉兰树,九绯儿还未回过神儿来,身旁的草地被空中的巨石硬生生的砸出了一个大窟窿,吓得九绯儿收起了双脚。
这时,空中突然多了好多巨石,向九绯儿砸去,九绯儿噗嗤一下从树下跳下来,撒腿就跑,越来越多的石头砸下来,眼看石头便要砸向她,草地突然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来,像要把九绯儿吞噬掉一般,九绯儿感觉一下失重,狼狈地摔了下去。
第二章
九绯儿重重摔倒在一片芦苇之中,自己却毫发无损,身旁望去是一片绿森森的山林,这山林看着比那平行时空里的墟洞更加隐蔽和神秘。
正是春光好时候,阳光斜斜的照耀在整个山林里。
她轻轻地扒开芦苇和杂草,探出脑袋来,远远望去,只见有一位白衣胜雪的书生坐在崖壁上画着什么,微风吹动他束发的白色飘带,那背影便如清风朗月一般,他身旁站着一位乳臭未干的书童。
书生一笔一画的描绘着,分外投入,却突然停下笔来,起身向朝悬崖下探望而去,一不小心,踩过的落石滑下悬崖,吓得书生急忙收回了脚,
书生便又坐了下来,神采奕奕,聚精会神地描绘着。
小狐狸躲在林中暗暗窥探,不小心踩到了杂草,发出吱吱的响声,书童马上跑着过去查看。
吓了一跳说道
“公子,是一只小白狐,浑身脏兮兮的。”
“给它些吃食,让它走吧”
小书童从衣服里拿出干粮,扔在地上便匆匆忙忙的跑开了。
太阳下山了,天气变得十分阴冷,风也开始呼呼的刮着。书生收了画,和小书童准备离去,小狐狸便也悄悄地跟了去。
山里的路可真难走啊,突然又下起雨来,旁的芦苇草像柳絮一样在雨中飘摇着,雨湿漉漉的,书生打了几个寒颤。书童撑着雨伞,地上的路又泥泞又湿滑。书生和那书童踉踉跄跄的走在那又湿滑又泥泞的山路上。一不留神儿,文弱的书生重重地摔了一跤,书童正准备搀扶起那位书生,路中央杀出一位面目狰狞的大汗,络腮胡,带着刀。那人用脚踩在书生的腿上。
“交出值钱的东西,不然我踩断你的腿!”
“我只是一个画画的书生,并没有银钱啊!”
那黑衣大汗便把书童上的背篓打翻了,那些画被翻了出来,被雨水打湿了。百无一用的臭书生,真是个穷鬼。
真晦气,那大汗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雨水冲刷着书生脸上的泥土,还有那看不见的泪泪。
小书童立马给书生遮上了伞,书生像丢了什么宝贝一样,趴在地上,神情慌张,从书箱里翻出没有被打湿的宣纸和画笔,画了起来。那花上还带着泥土。
天怡然黑了,书生蹒跚着和书童才走到了城边的小镇子上,镇子上已经鲜少有人,只见小镇的尽头有一户人家,算不得富贵,书生轻手轻脚的推门,走了进去。
一位老妇人唤他恒儿,那老妇人杵着拐杖,眼睛似乎看不见东西,在空气中摸索着,摸到了那位书生。
“恒儿,你回来了”
“娘,您怎么还未歇息”
“娘担心你”
“娘,我没事,我送您回房歇息去吧”
书生扶着腿一瘸一拐的从房间里出来,便走向了旁边的房间,关上了门。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书生便步履蹒跚着出了门便偷偷的潜入了房间。只见那屋子里挂着许多画作,惟妙惟肖,有高洁的梅花,有清新淡雅的菊,有高洁的松柏。书案上还卷着一副画。小狐狸正准备打开来看,这时听到一陈急促的脚步声,便躲了起来,只见那书生进了门,手里拿着跌打损伤的药酒。
过了好几日,书生便又出门了,手里还握着画,腿也见好了,走路利索了很多。九绯儿有些担心,便偷偷紧跟着出门了。
南山寺外,一辆马车停在了郊外。书生把画给了那位丫鬟,交给了马车里的人。
“琴桓,你快上来。”
一位娇柔的贵女掀开车帘。伸出手,琴桓的手搭在那女子的手上,上了马车。
半晌,琴桓才从马车里出来,手里还带着那副画。
“昙儿,修书一封,几日后,约南宫羽南山寺郊外一见”
“是,小姐。”
书生急急忙忙回了家,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是一根绳索和岩钉。
他要去采那朱植物,九绯儿有些担心。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书生便出来了。果然去了那悬崖。
只见书生搬来巨大的石头。向岩钉砸过去,岩钉被死死固定在岩石上,书生把绳子绑在腰间,缠绕好几圈,便沿着崖壁下了悬崖,书生采到了那植物,分外欣喜。便往上攀爬,快要上岸时,脚一滑,身体腾空快要摔下去,九绯儿奋力拉住了他,将他拉上了悬崖。
“白狐,你是那日的白狐,谢谢你”
琴桓激动的摸了摸九绯儿,九绯儿下意识的躲开了。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是一只善良的白狐,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吧,我也要回家了。”
书生说罢,便拿着那植物离开了,九绯儿
想知道琴桓为何冒这么大的险来取这株植物,便跟了上去,
“四九,把这副画带给昙儿,让她交给江家小姐,这是她最喜欢的画”
“好的,公子”
九绯儿为了搞清楚这一切,便跟着四九入了江家府
江家府,
“小姐,这是琴桓公子带给您的画。”
宛清轻轻打开了那幅画,生怕弄坏了一般,那画里暗藏玄机,正是那日宣纸上画的那株植物,
这植物花密集,花冠黄色,像漏斗一样,内面有淡红色斑点。叶子和根茎一片碧绿。
很是光滑,没有软毛也没有倒刺,长得分外好看。名为勾吻!
“昙儿,休书一封,约南宫羽三日后在南亭苑游船一续。”
“姑娘,您约他?!”您脑子是不是糊涂了
“照我说的办”
“是,姑娘。”
林婉清将那植物捣碎,萃取那枝液,将宣纸侵染,而后画上了鲜艳的梅花。
南亭苑,歌声四起,好不快哉,游船雅兴。
“林婉清,怎么着,想本公子了吗?”
南宫羽一把搂住在船上的林婉清,调戏着她。
“你这个样子真让本公子人心疼啊!”
“南宫羽,我最近得了一副稀世珍宝,听说你的母亲很是喜欢收藏名画,我便把它赠予你,讨你母亲欢心。”
“拿来我瞧瞧!”
“嗯,果然是稀世珍宝,你怎想起来送我母亲礼物?”
“我日后是要嫁到你家为正妻的人。当然要提早铺铺路!”
“好,很好!这才是我爱的美人儿!”
第二日,北城传来死讯,南宫家的长子南宫羽死的离奇,手脸都烂出了窟窿,怎么也查不出死因。
“小姐,小姐!”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四九刚来告诉我,琴桓公子病重。像是中毒!”
林婉清吓的踉跄着后退了一大步,瘫坐在了木凳上。
“昙儿,为我准备披风和马车,待父亲母亲熟睡,我偷偷溜出去见他。”
夜深,林婉清偷偷出了江府。来到了琴桓家中。
“琴桓,我是宛清,快开门!”
四九来开了门,琴桓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我从未后悔帮你,我知道你受的伤害,都是因为那日你来见我,我每每想起都心痛难耐。这是我的命,那日采草药我划破了手,我知道我活不长了。替我照顾好我的母亲,好好的活下去,不要难过”
“不!不!我不要你死!”
“四九,快去找郎中!”
“没用的,这是剧毒,无解!郎中已经来过我家好多次了”
“让我再看看你”琴桓抚摸着宛清冰冷的脸。流着泪,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不!琴桓”林婉清哭的快要断气一般,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晕倒在了琴桓的床榻。
九绯儿见此情此景,默默流着眼泪,她第一次深刻的了解什么是爱。
九绯儿不愿琴桓就此死去,自断一尾,为了救治琴桓,却因为修为太低,无力回天。
九绯儿便用最后一丝灵气变成了琴桓最爱的那只画笔,伏在那书案上。
风从窗户吹来,吹动了书案上卷着的那副画,是———南山!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又是一个南山的雨夜,暴雨无情的怒吼着,鞭打着崖壁上的草木,好似要把一切粉碎,雷声贯耳,让人胆战心惊。
这时,崖壁传来一阵又一陈女子的哀嚎声,格外刺耳。
狂风肆虐,把人席卷到了崖壁的洞中,只见洞中有火光,火滋滋的扑腾着,火堆旁铺着一层又一层粗糙的干草,那草上躺着一名女子——
,着这朴素的布衣,很是单薄,没有任何装饰,正在产子,那女人喘着粗气,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旁边有一位女子—芷涵,看着估摸十五六岁。
唤那女人:瑶姬公主。
西岭瑶姬的手死死的抓着杂草,却越来越吃力,哀叫声也越来越弱,眼皮也越来越沉重,看似要昏睡了过去,只留呜咽的风声和巨大的雷声划破冷冷的夜空。
“瑶姬公主,你不能睡,你醒醒!”芷涵用手使劲儿的拍打着瑶姬冰冷的脸。西岭瑶姬努力睁开眼睛,使出全身的力气,终于孩子落地了。芷涵翻出包袱里的衣物,将啼哭不停的孩子包裹着。
“芷涵,帮我!”
“不,公主,我不要你死,”芷涵泣不成声。
西岭瑶姬吃力的挥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口子,那口子竟然闪着光亮,那孩子身边居然也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芷涵和瑶姬同时使出法力,那孩子便被送到了墟洞中。
瑶姬留着最后一口气:九绯儿,她叫九绯儿答应我,回到你母族的栖息地,永远也不要再回去狐族。”瑶姬便这样在那冰冷的洞中离开了人世。芷涵把瑶姬埋葬在了南山下。独自一人回到了母族。
原来,梦中那女子竟是我的母亲,我的父亲为何抛弃我和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