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这才是刘邦》第十四章 未完成的秦楚之战
上将军 章邯
初战
当项梁得知章邯兵围东阿的消息后，二话没说，立即率领大军前去解围。因为在项梁看来，陈涉虽然已经败亡了。但是各地义军却依旧风起云涌，实力不容小觑。尤其是打着原六国旗号的各国王室贵族，他们的号召力是不可忽视的。
只要他们还存在、还在自己的故国的领地里。也许不消个把月，只需要几天，他们就可以变出几万精兵来。这对于反秦大业，至关重要。
所以，项梁是不会坐视自己的友军被章邯一一减除的。更何况，一旦他救援成功，击败了六国都不曾打败的秦军。那对于提高楚军、提高他项梁、提高楚国的政治声望是有极大地好处的。
这一刻，他项梁依旧是诸侯义军的实际首领，所以，他必须也一定会前往救援。
在天下大乱的时季里，不仅要硬实力强悍，软实力上也必须得跟上时代的步伐。而这便是项梁的考虑。同时，他也自信，自己可以击败对手！
在江东之际，他便听闻秦少府章邯兵略造诣极高。短短几个月之间，破杀周文、攻灭陈涉、击降魏咎、大胜齐楚联军，真可谓是连败诸侯，当今天下各路义军似乎只要听见章邯的名号，便会不由得胆颤。
而这一切在项梁看来，是各路义军的失误才成就了章邯的凶名。如此一来，不论秦军真正的强大与否，在他的心里，依旧不足为虑！
身为楚国将军世家，他的父亲项燕更是在秦灭楚之际兵败自杀。这种伤痛的回忆项梁一刻也不会忘记，尽管他并不愿意去想。
既然我父亲败在你们的手里，为了替他报仇，为了项氏的荣誉，章邯，你我之间必有一战。
而你我之间的战争，不是侠客之间的比武。更没有胜败，有的只是生死。
章邯既然敢深入追击田荣，定然也是想到了楚军等诸侯军可能会截断他的后路，但富贵险中求。
《孙子 九地》云：“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而后生。”
他相信，楚军如果是用兵高手统军，就一定会来的。因为他是以自己为诱饵，来调楚军上钩。如果楚军前来救援，那么便也可利用这个机会，一举击溃楚军。
楚军势大，击溃楚军的影响远远比灭亡魏国要轰动的多。到了那时，天下各路义军，就算不是望风而降，也必将是彼此孤立、各自为营。
这对于章邯来说，逐一击破他们简直易如反掌。所以，这便是章邯的围城打援。只不过，这一次，打到了钢板。
七月，项梁带领楚军来到了东阿境内。刘邦和项羽也在军中随从作战。另一方面，东阿城内的田荣在得知楚军即将前来救援的时候，心里就是异常的激动。更加坚定了守城的决心。
就这样，他终于熬出头了。项梁一到的那一刻，困在城中的田荣可是乐坏了。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但是，仅仅只是高兴而已。
兄弟，你咋才来啊，哥们儿我都要啃树皮了。
他早就知道项梁勇武，因此此时的田荣信心十足。而章邯在得知项梁到来时，意想之中的慌张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相反的是，竟然在他的脸上出现了自信的模样。
这是项梁起兵以来第一次正式的大规模的与秦帝国中央军作战。不仅是项梁本人，楚军上下也是万众一心，士气高昂。双方见面以后，分外眼红，也都是十分的干脆。互相认识以后（早就听说过），二话没说，打吧。
结果，项梁大破章邯于东阿。章将军就是章将军，军队打散了，却又让他重组起来，一路突围出去。
东阿之围就此解除。其实这场仗究竟是怎么打的，应该还是老套路，里外夹攻。流血的世界里，谁更勇武更有谋略则更胜一筹，没办法，史料也没有写具体的打法。
就这样，章邯为这个大胆的计划付出了代价。东阿之战后他率部撤退到了濮阳（今河南濮阳西南，时东郡治所）。他尝试到了项梁这支楚军的战斗力，果非齐魏可比。
但虽然如此，也并不是无懈可击。因为，凭借高超的军事经验，他隐约发现了什么。正在他苦苦思考破敌策略时，斥候来报，项梁军又出现了。
章邯一听，喵了个咪，还打上瘾了不是！
传令下去，列队迎敌。
但对面的楚军可能是受到了主将项梁的影响，每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不要命般的冲了过来。秦军新败，士气低落。这一战，秦军又败了。
章邯只得收缩军队，退入城中坚守。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楚军的英勇。果非之前的起义军可比。像这般野战下去，自己一时半会儿得不到兵力补充，肯定消耗不过项梁。况且被围在此，一但粮草匮乏，军心不稳，那时候局面就不好控制了。
但章将军不愧是章将军，很快他便安抚了士兵，使部队士气重新提升起来（秦军复震）。
重振了士气的章邯下令在城池周围加深拓宽护城河并引入河水，据城坚守，等待时机。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判断一直很准。
与此同时，城外的楚军也知道短时间内攻下濮阳无异难于登天。与其在此徒增伤亡耗费时间，倒不如先营造一个有利于自己的环境。
因此，项梁撤走围困军队，向西进攻。打算彻底清除濮阳周围秦军。
到那时，濮阳便真正的是一座孤城，兵力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只要楚军围而不攻，断其粮道。时间一久，不等楚军进击，秦军就会大乱。楚军再趁势进攻，濮阳城一举可下！
因此，断其粮道这一屡试不爽的战法此刻也是萦绕在项梁的心中。只不过他还是漏算了。
就这样，楚军分两路西进。一路项梁自己率领，一直向西，准备攻取定陶。但定陶（县治今山东定陶东南）守军顽强抵抗，楚军一时无法取胜，便继续向西攻城略地。
另一路则是由刘邦与项羽率领，进击雍丘（县治今河南杞县）。这是两个人之间的几次正式配合之一。之前两人还曾一度追击秦军至城阳（今山东鄄城东南）。
此次二人合作的还算默契，一路高歌西进。来到了雍丘城下，说来也巧，守雍丘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由。
此时的李由心力交瘁，因为他已经得知了自己的父亲李斯被下狱。可自己居然还在前线为人家卖命，真是可笑可悲啊。有亭长和羽哥出马，李由也就早点解脱了。
秦二世二年八月。一战下来，雍丘被攻破，李由战死。至此，楚军自渡江以来连连胜利，威名大盛。
白眼儿狼田荣
到了这一刻，看着眼前这一切的有很多人。但有想法的有三个人，看明白的只有两个人。
可惜的是，明白的那两个人里，没有项梁。
当楚军撤围濮阳的时候，章邯便注意到一个问题。这支军队，似乎只有楚军而没有得胜的齐军。
起初的时候，章邯很担心齐楚将之合围。也只能任由楚军拔除濮阳周围秦军据点。但经过长时间的打探，他确信、齐军不会回来了。那么是什么让得章将军对于自己的判断如此自信呢？
当齐王田儋战死的时候，齐国国内群龙无首。这时，出现一个鸟人，叫做田假。他是战国之际齐国最后一位国王田建的弟弟，岁数很大了，被人拥立为齐王。同宗田角为丞相、田间为大将军。这个田假既然敢当齐王，想必也是有着一些看家本领。
因此田荣东阿解围后，第一时间做的，并不是跟随楚军追击秦军。而是马不停蹄的返回临淄，准备推翻齐王假。因为在田荣看来，还是自己的齐国最重要。
所以，正如前文所说，他对于项梁的千里救援，仅仅只是高兴而已，其内心，并没有感激。就这样，他将项梁撇在了一边。项梁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独自率领楚军追击秦军。
田荣在返回的路上一路收拢兵士，召集旧部。一路连忽悠带恐吓，就这样，不到一个月，便打了回去。战斗过程很顺利，田荣率军一路追击，没办法，齐王假发挥了他的招数，跑。
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了，速度还是那么的快，一路跑到了楚国。丞相田角跑到了赵国。而那位大将军田间，此前听说田荣打回来了，便到赵国请求救兵。一听说哥哥们都跑了，索性他也就不回去了。
形势一片大好的田荣趁机立田儋的儿子田巿为王，自任丞相。弟弟田横任大将军，随后再次平定了齐地。
这个时候，远在定陶的项梁单独对抗秦军。虽然秦军外围据点几乎大部分被拔除，可秦军在章邯的带领下反倒日益强盛。不仅士气保持高昂，而且还得到了关中派来的援军。
到了这个时候，项梁的内心一惊有了一丝顾虑。深通兵略的他怎会不知，虽然楚军广掠濮阳以西，但若是秦军尾随后面攻击楚军，楚军远离大本营，那样形式便不容乐观。
但问题是项梁已经这么做了。因为他相信，齐军一定会在背后牵制秦军的，等到秦军外围拔除干净，再一起合力消灭章邯。
于是，决议已定的项梁便派遣使者联络齐国赵国，准备一同进兵。可当使者回来后，项梁才知道，帮了一只白眼儿狼。因为他得知了田荣是如何应对楚国使者的。
“我很痛恨田假田角，想让我们出兵并不困难，只要楚国杀死田假，赵国杀死田角田间，我就出兵。”
田荣此人，从后来来看，他似乎只求安居一隅。他认为凭借自己的勇武足以守住齐地，独霸一方。
在他看来，项梁的胜败与他无关紧要。项梁败了，凭借秦军，他认为自己应对起来不是问题。项梁胜了，也只不过是楚国威势更胜而已。
况且现在项梁是请他出兵，砝码掌握在他的手里。如果楚答应了他的请求，那么齐在外交上就压住了楚。到那时候，他田荣便可以号令诸侯。
事实上，齐国一向想要号令诸侯。起初田儋为齐王的时候，景驹新立为楚王，准备在定陶与秦军较量一番。但又对自己没有太大的信心，于是便派了一位叫公孙庆的使者去联络齐王。告知他们想要一同进兵。
可是齐王听了很是恼怒，你谁啊，来命令我。使者一看，这可不得了啊，完不成任务岂不是耽误了大事。于是公孙庆便好言相劝，想知道这位齐王为何发怒，
田儋说道：“我听说陈王战败了？”
公孙庆：“是啊。”
田儋：“你说是楚王派你来通知我的？”
公孙庆：“对啊。”
田儋大怒道：“如今陈王生死不明，楚国不向我请示就敢自立为王！”（言外之意，你们还是人吗，不把我放在眼里！）
按理说，为了反秦大业，公孙庆应该满足一下这位大王的虚荣心。但是，这位公孙先生也是一个十分耿直的人，他对田儋说道：
“齐国不请示楚国就自立为王，楚国为什么要请示你啊？况且楚国首先反秦，理应号令天下！”
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不屑你，你能怎样？
田儋：“（你有种）来人，给我拉出去、处理了。”
于是，齐楚联合破败。
有了大哥这份例子。在田荣看来，即使项梁不答应他，齐国已然掌控在他的手里，谁又能改变什么？这种情况下，似乎无论如何齐国都是安全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从他有这种意愿的时候，有一个人已经记住了他的名字。
因此，项梁听说白眼儿狼田荣的做法之后，也是大为恼火。想你田荣被围东阿，几乎身死人手。我星夜率众前往营救，现在请你共同出兵，同铸大业。不想却这般推阻。于是派人回复道：
“田假是我们盟国的君主，走投无路了来投奔我们，杀了他有违道义。”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们不杀，你爱来不来。因为此时的项梁接连击败章邯。在他看来，没有齐军，他照样可以歼灭秦军！而后抽出手来再教训你这只白眼儿狼。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个任务只能由另一个人来完成了。
另一边，赵国看到楚国大哥态度这么硬朗，大树底下好乘凉。得啦，哥，我跟你混。也要不杀田氏兄弟。
这时有个齐国人（不知姓名）说道：
“手如果被蝮蛇咬了，就要砍掉。脚如果被蝮蛇咬了，也要砍掉。为什么呢？因为如果不这样做，就可能会危及到全身的健康。现在田假田角等对于楚国赵国来说并非骨肉至亲，为什么不杀掉他们来促成联盟呢？如是有一天秦朝再次得志于天下天下，不仅我们自身会受辱，恐怕连祖坟也保不住了。”
可是楚国赵国最终也没有答应齐国，而齐国自然也不会出兵。这一切，章邯都已猜测了出来。于是他的心中，一个屡试不爽的方案再次出现了。
血战定陶
项梁自渡江以来，连战连捷。他认为秦军虽然尚具战力，但对于他项梁来说，不足为虑（益轻秦，有骄色）。只要他严加防守，计划妥当。凭借自己手下的楚军，就算不能全歼章邯，击溃他也不成问题！这个时候，另外一个看明白的人出现了。
“我听说打了胜仗后，将领就会骄傲，而士兵也会懈怠，这样的军队已定会吃败仗的。”
项梁抬头看了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现今我们军中士兵已经懈怠了，而秦军却在一天天的增加，我担心这样下去会出事啊。”
项梁考虑了一会儿。
宋义啊，你出使齐国吧，你的话我记住了。
宋义无奈的走了出去。他知道，这样下去，早晚要出大乱，自己离开也好啊。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其实有的时候，我们知道防患于未然，但真的身临其境的时候，恐怕就会变了味道吧。
就这样挽救项梁的最后一班列车就这样开走了。
看着宋义离去，项梁久久不语。他知道宋义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他不可能听。
因为他有自己的骄傲。出身将门不说，自起兵以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就算真的有问题，用得到别人来教吗！说到底，是个虚荣心的问题。所以，这一刻，结局已然注定了。
得知了章邯处境的秦帝国发动了全部兵力再次支援章邯，章邯的底气更足了。那么酒足饭饱之后，就该干活了。
项梁，我来了。
定陶之战示意图
九月，同样的词汇，同样的战术，出现在了不同的地点，用在了不同的人身上。章邯再次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里，发动所有兵力。每个人的口中再次唅着横木棍儿，趁着夜色，给楚军以致命一击。
那一夜，似乎没有风，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秦军的欢呼声、楚军无尽的哀嚎声。
而也正是那一夜，仿佛自七月以来的大雨下了整整两个月后，终于停了。雨水的冲刷洗尽了血痕，项梁也逐渐的被雨水淹没。
那一年，会稽府衙下决心的一刻，就应该想到了，干这种事业的危险。与陈涉一样，项梁的这一条路，同样不能回头，也不可能允许他回头！但好在，他的事业，他的侄子会很好的替他完成。
天际流火奏响乱世悲歌，是非成败任由他人评说。
对酒长歌看尽繁华落寞，无尽征途今朝浴血挣脱！
未完成的秦楚之战，终将有一个结果！
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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