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情书》:爱的告别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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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博子的男友藤井树因登山意外去世许久了,但她仍为此黯然神伤,甚至在看到同学录上的男友旧日地址后,寄信以排解思念。同时,她正在和男友的一个朋友秋叶隐秘交往,不愿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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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却有人回信,署名正是藤井树。
博子明知不是男友却还陷在幻觉中。秋叶为纾解她的心结,带她去往小樽寻找回信的那个藤井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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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世界上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又曾经和男友同校读书,同名同姓的藤井树。这惊人的巧合让博子难过地哭泣起来——男友曾说对她一见钟情,原来一见钟情也是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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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井树一直住在小樽,和妈妈、爷爷生活在一起。爸爸因为感冒恶化引起的肺炎去世了。她收到博子的信时正处在漫长的感冒中。
女生藤井树对初中三年的回忆是懵懂而迟钝的。因为她和男生树的姓名相同,日常总被其他同学取笑和起哄。为了避嫌,两人相处的时候十分尴尬。在一次班级选举上,男生树还和恶意捉弄他们的同学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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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后来一起当了图书管理员。男生树喜欢在借书卡上填“藤井树”的名字,还像扑克牌一般摆在手心里,笑对她说,这是“藤井同花顺”。
有一次,因姓名相同,英语考卷错发到了他们彼此的手上。女生树在俗称“告白圣地”的自行车棚等待男生树到了天黑。男生树也不急着回家,还郑重其事地校对起答卷来,女生树只好在旁边帮着转自行车上的车灯,照亮他的视野。
后来,女生树帮好友向男生树告白,男生树直接了当地拒绝了,还在骑自行车的道路上“回敬”了她一个空面粉袋。她形容狼狈,却摸着自己沾上面粉的脸,莫名地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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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树腿受伤了,不能参加赛跑,却在比赛当天抢占了他人的赛道,因妨碍比赛被裁判拉下场。此时,女生树通过摄像机偷偷地望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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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井树将这些回忆一一分享给渡边博子。博子对这些信件如视珍宝,还给藤井树寄去了拍立得,请求她拍下男友曾经跌倒的操场。
藤井树便举着拍立得在旧日的校园里漫步,恰巧遇到了曾经的老师。那位老师正带着学生整理图书室。而那些小女生正在玩“寻找藤井树”的游戏。她们一致认为,写下“藤井树”的男生树必定对女生树有好感。
藤井树对她们的“误会”颇为无奈,又从老师那里得知,原来男生树在两年前爬雪山的时候遇难了。
回家以后,藤井树的感冒加重了,晕倒在地。救护车因为大雪一个小时才能到达。爷爷当机立断,要背着藤井树跑到医院去。妈妈一开始坚持等救护车,因为她认为多年前正是爷爷雪天送人入院的武断让丈夫去世的。
这讳莫如深的伤口骤然裂开。爷爷终于说出了当年的事实,也是这样的雪天,救护车同样无法抵达,而他在38分钟内就将藤井树的爸爸送到了医院,可是仍然无法挽回。
多年的误会终于解开,妈妈不再沉浸于痛苦之中,和爷爷一起在雪地里艰难前行,及时救回了女儿。
藤井树脱离生命危险的时候,博子和现任男友秋叶到了一处雪山的小屋。在那里,能看见男生树遇难的那座山。秋叶当时和男生树一同登山,明明感到后怕,却为了博子能放下执念,带她到了此地。
在山中小屋里,博子说出了她的秘密。曾有那么一天,男生树拿着戒指盒前来赴约,却迟迟没有开口。两人看了两个小时的雪,最后是她求婚的。而男生树只是说:“可以啊。”
她爱男生树胜过了爱自己。
她终于肯承认,这段爱情里,她是委曲求全的那一个人。
清晨,在秋叶的鼓舞下,博子对着远处的雪山哭喊出声:“你在那边好吗?我很好!——我很好!”她终于释然,和深爱的男友真正地告别了。与此同时,病床上的藤井树正在梦呓,同样想念着已然去世的男生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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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井树给博子写的最后一封信没有寄出去。
那是她对博子的温柔,对青春的害羞和遗憾。
曾因父亲去世,女生树在家里照顾病倒的母亲,初三开学以后迟迟没有去学校。突然有一天,男生树按响了门铃,请她帮忙把一本书还回图书室。
女生树不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等她回到学校,男生树的桌子上放了一瓶以表哀思的花,原来他转学了。女生树一向对同学们恶作剧沉默以对,此时忍无可忍,将花瓶摔碎在地……
负责整理图书室的那群小女生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叽叽喳喳地跑到藤井树的院子外面,递给树一本书——那本当初男生树请她帮忙还的书。
从不看借书卡背面的藤井树终于看到,那本书的卡片后是她少年时的素描。男生树无人知晓的暗恋终于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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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局促地找着放卡片的口袋,最后只能仓皇地把书抱在胸前,呜咽出声。迟钝的她终于意识到,她错过了男生树的表白,错过了一段美好的爱情,然而,性格内向,沉默以对的他们注定错过。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部电影真的很美,拍出了青春时期少男少女之间那暧昧不明又青涩动人的双向暗恋。一片白茫雪景和中山美穗的美貌亦赏心悦目。其中人们平淡生活却又小心翼翼掩埋旧日伤口的姿态令人唏嘘。
青春的美好正在于不能说破的情愫或身在其中却不知彼此心意的遗憾。
男生树倚在翻飞的白色窗帘旁边看书的时候,亦在偷偷地看着女生树。他把心意深深地藏在借书卡上,因为少年人的羞怯和一点骄傲不能宣之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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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树隐约察觉到自己对男生树的在意,却不敢深想。
男生树长大后第一次主动,却是对和女生树样貌相同的渡边博子,哪怕买了求婚戒指,两个小时都不能开口求婚。那两个小时他仍然在犹豫和迷惘。也许是无法割舍那远在天边的青春的悸动。然后,他对博子的求婚的应允,是顺应了现时触手可及的温暖。
男生树对博子是极其残忍的,他的心停留在第一次心动的同名女生身上,却也接受了另外一个女子毫无保留的爱意。如果没有发生雪崩,他会和博子开始新的生活,可他能够彻底放下吗?
也许一开始他把博子当成了替代品,为自己弥补错过的遗憾。可我能够因此苛责他么?人心是复杂的,他对女生树的感情绵长而真挚,转移在博子身上时又是那样令人心寒,无尽悲凉。
对女生树而言,过往就是一颗变质了的甜蜜的水果糖。是的,她知道,那颗糖应当在适当的时光吃下去,现在尝试握在手心,却是一滩腻手的糖渍。春天早已过去了,影片里连绵不断地落下来的,是雪,寒冷的属于冬天的雪,加重了女生树的感冒。
面对那群小女生好奇而雀跃的目光时,女生树笑着哽咽起来,她看到了她们共同期待的春天,她无法返回的那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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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子经历的是一部悲情悬疑片。她不愿走出来,怕男生树会责怪她拥有新的感情。她太爱他,发现他对另一个女子的暗恋,对她是凌迟也是解脱。就像《想见你》黄雨萱失去王诠胜后,偶然误会男友曾经出轨,极力想要证明这一件事,因为“他没有那么爱我,那我好像也可以不用那么爱他。”
其实,博子和男生树一样,也是矛盾的人。男生树死后,她在没放下男友的状态下接受了秋叶的爱,还自欺欺人,不愿将新恋情公布于众。她利用秋叶度过失去爱人的艰难时期,明知不再可能和他重逢,仍然幻想着回信的藤井树代表着他仍在世上,一次又一次地刺痛秋叶的心。
秋叶虽有趁虚而入的嫌疑,充满嫉妒和痛苦,却也包容着博子的任性,引导她放下执念。
岩井俊二也许在探讨,我们该如何平衡内心的向往和现实的选择?
不要像男生树那样沉默,也许该勇敢一点。
像等待的秋叶那样耐心一点,也对自己坦诚一点。
像最后放下执念的博子一样,向雪山倾尽全力地呐喊,为过往举行一场告别仪式。
过往就是过往,只是虚影,不要让它在现实中扮演重要的角色。过往的人亦是路人,无需回头相望,彼此向前走吧。
但是,像男生树那样,长长久久地把一个人的影子放在心底,对许多人来说也是很美好的事情。过去无法抹除,我们封存在心底,像酿一坛酒,此去经年,其中或酸涩、或甘醇,只得自己品尝。
而我选择后者。对不起,我不愿前行。我愿像只疲累的鸟儿落在岁月的老树上,看着落叶纷飞,腐朽在地。
题外话:关于中山美穗的演技
中山美穗在《情书》里饰演了两个长相一致的女子,一个是温柔娴静的渡边博子,另外一个是略微活泼的藤井树。她们的发型和音色亦是一样的,不过博子的声音更低柔和缓。
观影时有弹幕说,她演出了两种性格,但我没感受到。博子的眼神是空洞无物的,像只夜里被惊吓到的仓鼠,藤井树也只是在演一个迟钝的漫不经心的人,不如酒井美纪的灵动。我并不能从神态上分出谁是博子,谁是藤井树。
中山美穗稀薄的演技若有若无,被动人的剧情、导演的运镜和我们对这部佳片的滤镜掩盖了过去,她在电影里的作用只是两种不同象征的情感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