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酒逸事
有人邀我去他的逸园坐,一是为交友,二是他正在做酒打算让我帮他写写关于酒的宣传文。好朋友和我说不让我白写,我说不用不用,我也不懂酒肯定写不好,但会尽力,不要酬劳让大哥教我茶艺就行,来了还能顺便玩一下他的琴。
这当然也不是一篇宣传文,只是一篇记事。因为刚刚和副主编恰巧说到酒,说到白居易的《问刘十九》,就打算说说逸酒逸事。
副主编山西人,我湖南人,山西汾酒有名,湖南没什么特有名的酒,但作为江南一带,大概家家都有喝黄酒和米酒的习惯。《问刘十九》里面“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这温的也是黄酒,说到黄酒,我就有点馋了,热了之后放一颗话梅几根姜丝最是好喝,当然如果能学得白居易的情怀,一边聊天,一边赏雪,一边饮酒,估计也是人生一大乐事。而中国的酒文化都被饭桌上的阿谀奉承的掩盖了,大家都在饭桌上互相吹捧然后喝得醉醺醺的,估计古人的饮酒情怀现在的人是看不来。
逸园的主人说,他做酒做的是情怀。我看他们给酒拍宣传照,瓶盖那儿系着一根红飘带,上面写着“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简直把我惊呆了。正常的不应该写什么“国之酱香,品味悠扬”之类的宣传语吗?这主人,又做茶又会茶艺,还选了一个那么高逼格的院子,做商业还走情怀路线,文艺情节是挺严重的。
不说文艺说说我自己和酒的故事,我挺喜欢酒的,两三年前研究过葡萄酒,葡萄酒的种类是按酒的颜色、糖分的多少和含不含二氧化碳来分的,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研究葡萄酒,我只好告诉你是为了让自己的逼格看上去更高一些。外国的酒文化保存得多好啊!干红杯、干白杯、威士忌杯、啤酒杯分得清清楚楚,而且在什么场合喝什么样的酒,喝什么样的酒用什么样的杯子,餐桌上干白杯和干红杯摆在一起前后左右的距离都分得清清楚楚。在中国,喝白酒可以拿一次性塑料杯、茶杯、碗来喝,估计再过一些年,大家想起觥筹交错会以为是光线相互交织了。所以,我说我喜欢酒,一大部分原因也应该是喜欢酒文化。
中国的酒文化源远流长,文人雅士喝酒讲究情怀,王羲之《兰亭集序》里面有一句: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觞是一种盛酒的器具,文人雅士去喝酒会找一茂林修竹之地,一边饮酒一边吟诗作赋,用好看的器具,吟好听的诗,这是文人情怀。古代时期的游牧民族喝酒则讲究畅快。他们用斗和觚,随身带着,两三好友,月下篝火,谈天说地,这是他们的快意人生。而皇亲国戚喝酒就更讲究了,他们喝酒先要讲究一个场合,有酒必然要有乐和舞,盛酒的器皿则更是讲究,敬酒的次序也得有条不紊,当然那样是喝得挺累的,但累是被身份所累,倒不是因为酒不好喝。所以说中国的酒文化除却器皿与环境,更多的大概是阶层。
《问刘十九》里喝酒喝的是闲适,我很喜欢。除开喝酒的闲适,我也很喜欢酒糟味儿,跟小时候柜子里樟脑丸混着木头的香味一样让我迷恋。我说逸园主人卖情怀,其实也不光只是卖情怀,他一打开他的酒箱子我就知道他的酒好,我和好朋友说,如果宣传照能拍出这酒糟香,看过的人都会想买。那说回我自己,作为湘妹子,喝酒这事虽然比不上东北大妞的飒爽,但我觉得自己还是挺能喝的。倒不是因为我家人从小锻炼我的酒量,而是湖南人家都喜欢酿糯米酒,米酒。米酒与我无缘,但发酵的糯米酒是真的好吃,从小到大我都不喜欢热开水兑糯米酒煮糯米团子,我喜欢吃凉的纯的糯米酒,一口软糯糯的糯米配糯米酒汁真好吃。小时候我爸妈老和我说,不要那么吃,会吃醉的,但吃了十多年也没醉。酒量大概也就是从小到大吃糯米酒吃出来的。
北京今年没下大雪,一点也不好玩。说真话,我挺想喝黄酒的,喝过的人都知道,烫烫的黄酒加话梅和姜丝真的是无与伦比的好喝。如果下雪,我就去逸园喝黄酒,但在这之前,我得先想想宣传文怎么帮人家写。要真去喝了,只想说好朋友见我要喝醉了一定要记得把我的手机先藏起来,不然第二天和世界末日没什么区别了。
而《问刘十九》的最后两句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这么喜欢有情怀的白居易,估计自己的文艺情节也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