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一生有你

亲爱的矛德.岗：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公园里锻炼的老人，我就想到了你。那时你已不再年轻，头发都白了，戴着眼镜，坐在藤椅上看着报纸，旁边的炉火烧得旺旺的，暖暖的，你读着报纸，倦意慢慢袭来，不由地双眼微沉，终耐不住困意，倚在藤椅上睡着了。我走进跟前想把报纸拿开，仿佛能听到你轻微的呼吸声，真好！现在我们有大把的时间，看一页页报纸、打一会小盹，慢慢读关于我们那些年的诗篇。待你醒来，我们两双不再清澈的眼睛在灯火昏黄的小屋里相视而笑，互相打趣对方的从前种种。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22岁，伫立窗畔，身旁盛开一大团苹果花，你光彩夺目的样子，仿佛是洒满了阳光的花瓣。你精致的五官、阳光般的笑声、爽朗的性格、勇敢富有同情心的个性深深吸引了我，自然也吸引了很多青年才俊的男士，很多人爱慕你青春美丽的容颜，是真心爱你还是假意攀扯，都已无从知晓。

可只有一个人爱你高贵圣洁的灵魂，想陪你从最美的年华走到最苍老的岁月，只有我会心疼你，欣赏你，无论你是青春靓丽还是容颜衰老，是身体健康还是疾病缠身，我多么想有一个真正正正爱惜你、心疼你的身份。

可是你一次次的拒绝我对你的爱意，从青丝到暮年，从未改变，从未动摇，我们的关系只停留在友情，也仅限于友情，一生的爱恋，一生的牵绊，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从剧本到台词以及台上的演绎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回想这35年的一次次表白，你一次次拒绝，月亮和星星都忍不住看我忧伤的面容，紧紧将我包围，任我落泪，随我黯然神伤。

多想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待在你身边照顾你，疼惜你，与你生死相依，可你将民族独立运动作为自己一生的事业，以为我只是一个有唯美主义倾向和浪漫主义色彩的诗人，却不知自支持爱尔兰民族自治运动以来，我的诗风逐渐走向坚实明朗和接近现实，也是我支持你民族独立运动的态度。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回，可知一生陪你，我都在身边。这是我对你诚挚爱恋的诚挚表白，也是我无法用言语形容对你情感的诉说。

说到这里，尽管我知，你我在一起再无可能，可我还心存一份侥幸，万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炽热、浓烈的爱意，一直有效，且永久有效。

                                  爱你的威廉·巴特勒·叶芝

                                      写于1893年

当你老了
作者 叶芝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
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