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他心怀不轨
柳萋萋见许慢慢的那一天,抱着其裙褂,还真是哭怕惨了!
她自己打小出身将门,行为粗卑,在京都贵女中惨遭排挤,从小到大,却只有许慢慢这一个知心的姊姐,却还为了文金章那个蠢货,自闭闺门,三年零六个月呀!也不知慢慢在这无数日夜中,到底是流了多少伤情的眼泪。
许慢慢一脑门问号:"萋萋,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柳萋萋:"慢慢,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就文家那个腌臜货却也没得到好果子,我爹动用了自家门客,这三年来把他爷爷参了个生活不能自理,羞于见人,早就引咎辞呈,归隐挑粪去了!”
当然,许慢慢一听好友这话便知道有水份,文老阁老年岁已大,退休归隐颐养天年倒也该是正理,只不过借个由头罢了!
只是她总也不能白费了柳家情意,毕竟只是"干亲",他们首告文家本就牵扯家族利益,担待着天大的关系,柳伯父肯为她出头,真的实属难得。
"那便替我谢过伯父了!”
许慢慢十分郑重的朝柳萋萋深施一礼。
柳萋萋满不在乎:"谢什么?莫非慢慢是忘记了,我阿父还是你干爹呢!再说了,若无当初文家那个憨货搅局,我弟当年可还预定了你做媳妇滴!"
许慢慢想起那个少了一颗门牙的叛逆少年,也不由得俏脸一抽,他们之间的关系,果然复杂。
许慢慢本是曲陵侯家的独生女儿,头上还有四位兄长,曲陵侯夫妻人到中年,好不容易得了这一个宝贝女儿,只可惜生来便体弱。
宫中有德行的太医几乎是三天两头的都要去许府上值夜,这才好不容易保许慢慢长到十一岁。
许慢慢打小生病,身体弱,今日不知明日事,便养成了离群索居的性子。
大约也是那时,从边境归来的忠勇将军携了一双儿女,赴京述职。
许慢慢也是这个空档,才结识了柳氏那两姐弟。
由于柳家刚搬来京都,人生地不熟,那些所谓的名门贵子,贵女们又十分排外,注重血脉家世,像柳家这种一路靠战功崛起的平民新贵,却并不会受到珍视。
那一天,圣上为柳将军召开庆功宴,但凡朝中三品以上家眷,皆需前往。
许慢慢身披轻裘,身子尚未坐稳,花园中便听到了呼救之声。
许慢慢定睛一看,原来是圣上的五公主,正带着女娘们在园中玩耍,偶遇了入宫而来的柳氏姐弟,一时贪玩,竟然把柳家小弟推入了锦鲤池中。
这圣上五公主乃是当今许妃之女,要说这许妃,还是出身他阿父的远房堂兄家,就足以看出曲陵侯府在京都之根深树大,圣上是给足了脸面,就算是个旁枝,也硬是熬到了妃位。
只是圣上宠爱妾妃,僭越中宫,到底不是个正理,这才造成了五公主一脉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许慢慢摇了摇头,现在虽已到了初夏,可她身子骨弱,却还是觉得水凉。
“扑通!”
许慢慢思量片刻,便不顾安危,亲自跳入锦鲤池,救上了柳家小弟。
那孩子小小一只,一张口还少了一颗门牙。
"姐姐,难道你是老天爷派来的仙子吗?"
许慢慢一皱眉头,竟是如此轻浮,那长大还不成了祸害?刚才还不若淹死算了……
许慢慢本就体弱,这一淹,则又发了三天高烧,饶是柳氏家主感恩,又是探望,又是结干亲,许下了自此两家同气连枝,永不相负的誓言,甚至许诺,若许慢慢不弃,便把小其四岁的柳二郎送上府中, 赘婚入门的承诺。
那可是柳氏的独子呀!
只可惜许慢慢是见不到了,因为其病重,不久便被父母送上了无极山疗养保命。
直到许慢慢18岁,文阁老上门替其孙子提亲,许慢慢观此子眉眼俱全,风度翩翩,一看将来便是一个“衣冠禽兽”之辈,又是父母期待,便松了口,回京嫁 人。
刚好,彼时柳萋萋一家正在边关,来回也需要个月其程,于是就刚好完美的过了许慢慢的大婚之礼。
所幸许慢慢嫁去文家不足二十八天,那文金章便领了个跳舞的妓子入门,为了成全大家的体面,许慢慢自请下堂,因其愧疚不得夫君宠爱,甚至闭门谢客三年半,搞得曲陵侯一家子轮流去文阁老府门口蹲点,差点把文金章送去见圣祖爷。
后来还是文阁老引咎退隐,圣上发话,赐了许慢慢平安郡主的头衔,方才平息此事。
等这对小姐妹二人再见,柳萋萋瞬间便觉得自己家弟弟的机会好像又来了,一双大眼,炯炯有神,那热切的模样,好像扒不得把许慢慢脸上烧出两个窟窿。
柳萋萋:“我说慢慢呀!听说京郊碧波潭上,风景怡人,你我姊妹多年未见,明日同游,可好?”
许慢慢下意识打了个冷战,要说柳萋萋此人,生得皓齿明眸,是个地道的美人,可天,她为何就硬是在这妞身上,瞅出了两分猥琐?
“我可以说不好吗?"
许慢慢眉头紧皱,她当年之举,也只不过是利益衡量,说起来还真有一丝对不起柳氏的一片赤诚。
"呜呜呜!"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更何况香腮托泪,楚楚动人。
“好!"
许慢慢银牙一咬,今个她豁出去了,明个就是碧波潭中养了个水怪,她大不了便舍出去这副残身……
第二日,她许慢慢虎豹水怪倒是没有见到,可柳萋萋却也没有来。
碧波荡漾,一艘画舫停著之上,有个粉衣公子,斜倚栏杆,正在垂钓,举手投足,风情无边,也不知引了岸边多少女郎们捧心顿足,一时之间,许慢慢竟也呆住了。
许慢慢:这人倒底男的女的?
柳二郎;姐姐果真是被我迷住了吗?
“吾乃柳萋萋之弟,人称桃花公子柳二郎是也,姐姐还不赶快上船来,莫要辜负了这大好的春光!”
见此,许慢慢深呼一气,竟然如此轻浮,果真,当初自己就不该多管闲事,还不如淹死他完事!
不过许慢慢眼见瞧热闹的越来越多,她又是个被人送还娘家的弃妇,还是低调点好,便拔腿先上船为妙。
"没听过!"
待许慢慢在玳瑁姑姑扶稳坐下之后,没头没脑便怼了一句.
本依着她大家涵养,也不至于与一个小辈争执,只是自己就是看不惯他那风骚的模样,明明是个男子,偏生长了一对勾魂眼,没事还飘忽不定,四下留情。
柳二郎收回钓杆,干咳两声,自打成年之后,众人皆言他貌比潘安,颜如宋玉,但凡出门,就必有女娘追捧。
可今日,为何自己这“倾城”美貌就无用了呢?
"你阿姐呢!"
环顾四周,许慢慢提出了疑问。
“不曾来!"
也不知为何?许慢慢一见柳二郎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想撕碎他的脸皮。
"就近,靠岸!"
许慢慢在心中不停默念: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扑通!"
柳二郎待画舫行至偏僻,双手一松,船桨落水,引得许慢慢目瞪口呆。
"你这是在干什么?”
"姐姐,你不觉人生在世,若能随风而行,得片刻自在,也是一桩妙事吗?"
“我...…"
许慢慢举掌便劈,她家世代军旅,父母兄长皆是骁勇,自己虽生得羸弱,不过也是能过上两招的。
却不料这柳二郎更是身手俊俏,躲闪腾挪,不但可以一瞬间便绕船一周,还可以抽空,偷亲了一口许慢慢的脸颊。
"柳二郎!”
许慢慢把柳二郎偷插在自己头上的绒花愤愤拨下,扔在地上,辗了个粉粉碎。
而柳二郎则倒挂在画舫棚顶,笑得犹如星辰般惑人,好像一个男妖精。
"姐姐,你生起气来,更美了呢!"
许慢慢一愣,打小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儿,便倍受父母看重。
有人教导她要知礼:有人教导她要守规矩。
许慢慢出身尊贵,随便往那一站,便是名门闺秀的典范,却真的并无人赞过她貌美。
许慢慢慢愣望向潭水中倒影,原来她今年也才刚过双十,依旧年华正好,花儿一般的锦绣……
"姐姐!"柳二郎惊叫一声。
正在此时,却不想画舫借助风力,来到一怪石嶙峋的暗礁处,一不小心,画舫便碰了底。
画舫一沉,许慢慢便与柳二郎纷纷落了水,尽管柳二郎武功高强,可终归儿时落水,有了阴影,没扑通几下,便昌了泡。
许慢慢长叹一声,这该死的命运呀!
等晕迷的柳二郎缓缓睁开双眼,却见许慢慢正升起一堆 篝火,烘烤二人衣衫。
"姐姐……."
看此暧昧情影,二人孤男寡女,流落荒岛,又都穿着里衣,柳二郎又本就心怀不轨,便干脆就坡下驴,委委屈屈。
"姐姐,你可要对二郎负责呀!"
许慢慢听了,也不得嗤笑。
"你乃忠勇将军府唯一的嫡子,可我却只是一个二婚弃妇,还年长于你许多,你确定?”
柳二郎红着眼眶,自从他五岁那年,许慢慢不顾生死,拖了病体下水救他,他可一直就是真心的!
“姐姐,自从你我头一次见面,你救二郎我于生死,二郎便下定决心,长大后定是要以身相许的……只不过后来,你阴差阳错,嫁入了文府,二郎原本伤心欲绝,本是决定终身不娶的!只是如今天可怜见,姐姐重获自由,我这才哀求了家姐,诓骗姐姐出来,表明心意……若你不信,我柳二郎今日,愿意刨肚以证,我对姐姐之心,日月可鉴!”
许慢慢就这么看着柳二郎变戏法似的,从靴子中掏出一把锃亮的匕首。
“那个要不你先别死,我刚才在林了里捉了一只松鸡,你先收拾一下,咱俩对付一口?”
正当两人皆吃得满嘴流油,柳二郎感叹道。
“姐姐不愧是我柳二郎看中的女人,即使身逢绝境,也可泰然处之。"
许慢慢听了,略有失神。
"其实我这设陷井,打野味的本领,还是我师兄教的呢!”
柳二郎眸色一暗,他还真是差点忘了,许慢慢打小就在无极山上疗病,却不料,那竟还“埋“着一个情敌。
"我自小体弱,自从那次下水救你,便更是一发不可收抬,于是便被父母送上了无极山……我师父是个修道之人,情义寡淡,还真多亏山上有个岁数与我相仿的师兄相伴,才度过了那些个艰辛的日子!
原本许慢慢要说的是她有个相伴长大的师兄,青梅竹马。
可柳二郎听到的却是,他俩从小相依相伴,心有灵犀。
许慢慢:"……"
"姐姐可知,外界为何称小弟为桃花公子?”
柳二郎欺身上前,一双丹凤朝阳目,高挑入鬓,将气息尽数喷在于许慢慢的颈窝。
虽说她许慢慢已是嫁过一回人的女娘了,可当初那文金章并不愿受其祖父摆布婚事。
二人成婚统共不超过一个月,他还有了个“粉头”,作天作地,恐怕是连许慢慢的眉眼长短也没看清,更何况是捣鼓那风月事了,又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许慢慢只觉得脖子炙热,奇痒难忍,偷偷咽了咽口水。
"不知!"
柳二郎微微一笑,张口便从口中吐出粉红色雾霭,两人朦胧之际,许慢慢也只是觉得身轻如燕。
长这么大,她也是头一次有了冲破一切礼教的冲动……
其实说穿了,柳二郎这手段也是不入流的,不过是习了些跑江湖的老法子。
只是他从小便立誓以身相许,报答许慢慢,好不容易消磨了时间,自己长大后又亲眼见她嫁与个莫名其妙的,这会又不知从何处蹦出个“暖人”的师兄,他若再不用些手段,恐怕那才真真的是“白忙活”一世了….…
第二日,许慢慢在柳二郎怀中猛然惊醒,当时脸就青了。
她只是性子老实,也不是傻,想当初她嫁人时,教规矩的嬷嬷也是有过教导的,只是今日却全施展在了柳家二郎的身上,一想到他比自己要小上整整四岁,许慢慢便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小姐....小姐…”
两人刚整好衣衫,同样也落了水的玳瑁姑姑得救之后便寻了帮手找来,还真是一点也不想多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没法子,临别之际柳二郎只能可怜兮兮的抓着冲许慢慢撒娇。
“姐姐,你可莫要负了人家呢!"
话说这许慢慢也真不愧是将门虎女,杀伐果断,一回到曲陵侯府内,连夜便夹了个小包袱,便逃回了无极山上,害得第二日柳家媒婆,卯时刚到,便扑了个空。
柳萋萋见弟弟吃了亏,气得咬牙切牙,当即便下令兵围无极山。
只是三天后,许慢慢却只递出一句话来:她不喜欢一个毫无建树的纨绔子弟……
没法子,柳二郎只得子承父业,马不停蹄地上了战场拼杀,只是当时匈奴骚动频繁,这闹心的事一桩接一桩,等他建功立业,腾出身,抽出手,上无极山迎娶许慢慢之时,却只见其领了个六七岁的孩子,正在溪边,与一个俊逸男子嬉闹。
“噗嗤……”
柳二郎当即喷出一口老血,想他桃花公子,一生之中文武双全,风流潇洒,就从未在女人身上吃过这么大的亏!
而彼时,柳萋萋已经为自己夫郎生下了第二个儿子了,性子沉稳不少,只得颤声问道:"慢慢,我弟弟为你拼杀半生,你这是当真不想要他了吗?”
许慢慢拽过粉团一般的儿子:"来,这个看起来傻傻的便是你姑姑了……”
许慢慢出嫁的那年都三十二岁了,可照样是十里红妆,声势浩大。
柳二郎右手牵着妻子,左手拉着儿子,笑得都合不拢嘴.
“母亲,他当真是我爹爹吗?那为何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呢!"
许慢慢伸出一根手指,赶忙朝儿子比了个“嘘”的手势。
"原谅他吧,儿子!你爹他当年可是个大英雄,只是很不幸,打仗时伤了脑子……"
柳二郎官封定北侯,虽然只是从三品,却也胜在够年轻,又是圣上红人,所以婚礼上来往宾客极多。
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
“嘿嘿,只不过是一届被夫家休回来了的弃妇,还能劳烦定北侯如此大操大办,还真是三生有幸!"
文金章阴阳怪气,想当初自己娶她也不过用了描金的马车,而这柳二郎竟敢用金顶八人轿,这是要存心羞侮他文家吗?”
他话音刚落,就见柳二郎携一美人,美目盼兮,顾彩生辉。
原来那个木讷的女人,竟也可以如此晃若天仙的吗?
"顾绵绵拜见!"
柳二郎使了个眼色,却不想文金章身边的美妾却倒头便拜,
"你!”
毕竟文金章也是当朝阁老的嫡孙,却也不是个傻子,如此情景若,再不知他自己早已落入柳二郎之陷井,便真是白活了。
"你呀!从前便是奸滑……”
许慢慢宠溺的刮了一下柳二郎高挺的鼻梁。
"姐姐~~兵家有云:兵不厌诈!"
看二人亲昵的模样,一时之间,只是不知羡煞了多少那有眼无珠的失意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