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色｜牛奶和仙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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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四联弹丨底色」主题征文奇幻想象组。
1
超导飞行车穿梭于地下两百米的真空隧道中，它的行驶速度极快，从S市到R镇只需半小时。因其高速、定点定位等优势，最早被用作紧急疏散和医疗救援。现如今飞行车已逐步私有化，大大缩短了人们往返“苟且”与“诗和远方”的距离。
黛西端坐在飞行车后座，驾驶汽车的是名声赫赫的天才科学家——柏松年教授。
柏教授不久前突然宣布隐退，消息来得突然，可结果到来得却很干脆。此行的目的地是柏教授的私人宅邸，而黛西是以生活料理师的身份随行。
眼下工种和薪酬并不是评判个人社会地位的唯一标准，服务对象的社会贡献度才是公众心照不宣的衡量标杆。简单来说，如果个人薪酬很高，可是他（她）所效力的公司在生态环境和人文发展方面的口碑较差，那么他（她）并不会为周围人艳羡。反之，如果工种普通，可是服务对象是对人类社会做出过杰出贡献者，那么他（她）自然而然会得到周围人的尊重。
在当今这个人力被大大削减的时代，能够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去处属实不易，况且还是为一位极富声望的科学家服务，黛西分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2
R镇远离城区加上原住居民较少，所以邻里相距甚远。因为纬度低，即使冬季气温也不会破零度，一年四季气候宜人，植被覆盖率极高。所以，对于钟爱自然又喜静的人来说R镇属实是个宜居的地方。
飞行车顺利驶达目的地，随即慢慢上升至地表。黛西不禁开始设想柏教授的私宅全貌，当下最流行的智能住宅模型在她的脑中一一呈现再被解构，它们无一例外都兼具了科技与美感。
可现实却出乎她的意料。
选址确是雅致恬静，可建筑风格还是多年前的老派田园风。主楼是一栋双层楼高的砖木结构住房，外墙只简单刷了一层白漆。红瓦顶与最外圈的红砖矮围墙倒是呼应着增添了一抹亮色。单从外表看，柏教授的住宅简单质朴并无特别之处。可要说全无特别之处却也不尽然，花园里栽种的植物就很特别，竟是一些高低错落的仙人掌。
是的没错，仙人掌！
作为初级生活料理师，黛西曾学习过园林养护基础课程，可她却从未想过将仙人掌种植在院子里会是一幅怎么样的景致。这种应该出现在沙漠里的植物或者电脑边的盆栽如今竟是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种满了前庭后院。
“喜欢这里吗？”
柏教授忽然停下脚步，低着头轻声问了句。
黛西循着柏教授的视线看过去也发现了他脚边那株浑圆的金琥，它金色的尖刺好似一朵朵鹅绒缀满了翠绿的球茎。眼尖的黛西一眼瞧出原来是柏教授的西装长裤被尖刺勾住了，可他好像并不着急拨弄开，反倒是专注地盯着那一小颗仙人球。他看得很入迷，仿佛是要把那株印入眼底的仙人球看穿。
他在看什么？天才眼里的世界是不是与普通人的不一样？普通人只看到一颗仙人球，而他看到的会不会是细胞壁、细胞质等植物构造更或者是植物复杂的生长习性？黛西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她试图用复杂的逻辑去解读她这位聪明绝顶的雇主。
“喜欢这里吗，黛西？”
直到柏教授再一次开口询问，黛西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不过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黛西匆忙回应了一句：“是的，这里漂亮极了。”
话音刚落，柏教授却猛然转过头望向她，脸上带着一种讳莫如深的表情。他的视线宛若骤然燃起的熊熊大火将黛西紧紧包围，可又在迎上黛西懵懂神情的刹那转瞬熄灭。
黛西并没有读懂那一眼的深意，猜测人心于她而言还是有些困难，尤其是揣摩这样一位智力卓群的工程师。
短暂的沉默让四周陷入一片寂静，细微的声响都变得清晰起来。黛西听到了柏教授加速搏动的心跳声，甚至连他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带着滞涩不畅，可正当她犹豫着要说些什么来打破僵局时，柏教授却先一步开了口。
“黛西，不用那么见外……对了，刚上车时你想要问我什么？”
黛西迟疑了一会，开口道：“作为您的私人料理师，我需要了解您的生活习惯和日常爱好。”
“无需什么特别照顾。”柏松年温和地回应道，但稍作停顿又补充了一句：“倒是有一个小习惯，每晚九点麻烦帮我热一杯牛奶。”
“好的，我记下了……还有，为什么是我？在那么多优秀的面试者中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黛西并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吐为快。
柏松年先是愣了愣，而后竟微微扬起了嘴角。可他并未立刻作出回答，反而转过身自顾自朝大门方向走去。
他是在笑吗？！这个传言不近人情的天才科学家竟然毫无预兆地对自己笑了。黛西不可置信地重新检索了一遍脑海中的记忆资料：柏松年教授从小便拥有超乎常人的智慧，年仅十二岁就被世界顶级学府破格录取。天才少年不仅精通计算机科学、认知科学、机电工程，在生物医学领域也建树颇丰。多智近妖的科学家以一己之力为多个领域的学科发展奠定基础，并主导参与数项前沿科创项目，最终被捧上神坛，成为一代传奇。
“至少我不需要一个没有眼力见的生活料理师。还不快跟上？”略带调侃的声音轻快地蹦入了黛西的耳中。
“好的！先生。”
黛西一边扬声回复着，一边加快步伐紧跟上前。
3
两个人的生活简单而充实。
柏松年曾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可却在四十不到的黄金年纪突然宣布退居二线，这自然引起了业界一片哗然。可即使他已经远离中心，还是会有数不尽的“邮件”设法找上他。或许是因为与生俱来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柏松年无法完全做到充耳不闻。他时常会把自己关在书房或地下实验室醉心研究一整天。
与此同时，黛西则每天尽心尽职地履行着一个生活料理师的职责。她尤其热衷下厨，可厨艺却总能让柏松年习惯性皱起的眉头锁得更紧。黛西喜欢创新，常会将食材以新奇的搭配组合到一起，明明都是严格参照食谱的克重调味，可口味却差强人意。即便如此，柏松年总是会对黛西烹制的新式菜肴表露出浓厚的兴趣，不过每每在亲尝了口味之后还是会扶着额头叹气道：“我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一到晚上九点，黛西就会温上一杯热牛奶送去书房。牛奶必须要稍稍烫口一点，这样一来牛奶表面会结上一层薄薄的奶皮，迎到嘴边吹一吹，奶皮裹着温润的奶液能以适口的温度被饮下，这样才刚刚好。有时，柏松年会趁此放松时刻同黛西聊上几句，可他并不善于寻找话题谈资。大多时候，黛西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等他将牛奶饮尽再收拾好离开。
每月十五日，他们会一起照料仙人掌花园。柏松年会仔细地修剪仙人掌长败的块茎，而黛西则会拿着鸭嘴水壶陪在一旁浇水。花园的仙人掌种类繁多、高矮不一，一不留神就容易被尖刺划伤，柏松年的手臂和脚踝常常是新伤添旧伤。即便黛西已经慢慢接受了这种奇特的花园植被，可每次看到柏教授被仙人掌的尖刺划伤时，她还是免不了发起牢骚：
“我们就不能换种植物养吗？”
而得到的回答总是出奇的一致：
——黛西，你要试着发掘仙人掌的美。
黛西不负所望，诚心诚意地采纳了雇主的建议，于是当晚她就做了凉拌仙人掌和仙人掌炒肉片。柏松年看着盘中的仙人掌菜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可最后还是一如既往地将所有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黛西得意极了，收拾碗筷的时候竟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这一举动令柏松年有些意外，他并不知道黛西会唱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已经不仅仅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了，更像是互相依靠陪伴的家人。
“……大概是因为你的纯粹和快乐，就像一杯热牛奶一样温暖人心。这个世界诚然需要我这样的开拓者，但你的价值也同样不容小觑。所以不要再苦恼自己的平凡普通了……”大概是第一次对旁人表露心迹，柏松年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可黛西还是听到了。
4
R镇的夏末在湛蓝天空的衬托下宛若一副油彩浓到化不开的风景画。只需站在二楼的阳台往远处眺望，就可以将那一抹抹、一片片、一块块绿色尽收眼底。明明都是绿色，可仅凭裸眼就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它们的差别。
黛西撑着扶栏，安静地感受起大自然的律动，有风声，有鸟叫，还有阳光灼热的温度。她闭上眼，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柏松年挺拔的身姿。不得不承认，长时间的朝夕相处让她越来越依赖这个睿智可靠的男人。
因为一场大病，黛西的儿时记忆大多模糊了。在仅剩的零星片段里，她总是孤零零一个人，没有母亲的陪伴，更没有亲人朋友，只有一个总是留给她背影的父亲。父亲好像总是在忙碌，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回忆却怎么也看不清父亲的脸。
黛西回忆起第一次与柏松年见面的场景，那是在一间昏暗幽闭的房间里。柏松年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随手打开了灯。灯光亮起的一霎，黛西的目光便牢牢锁定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他的脸型瘦削，鼻梁高挺，这立体的轮廓让她一下联想到记忆深处的父亲。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背影忽然慢慢转过身，那张脸竟然与柏松年的脸重叠到了一起。是啊，早在第一次见到柏教授的时候，黛西就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同柏松年压根是两个世界的人，可就是忍不住暗自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书房门从不会上锁，总是虚掩着留下一条缝。灯光透过那道未关严实的门缝照了出来，不偏不倚刚刚好映入黛西的眼底。
柏松年很注重自己的发型，总是会用发蜡将每一根碎发服帖地梳到发际线后，三七分的大背头显得有些古板和老派，可他却从未想过要换个发型。可就是这样一个有强迫症的人却不经常刮胡子。大多时候，即使青黑的胡茬已经细密地长满了下巴，他也毫不在意。每当陷入沉思的时候，柏松年还会无意识地用食指来回刮擦胡茬。
还有好几次，黛西还未走近书房就闻了浓重的酒味，应该是波本威士忌，黛西对自己的嗅觉很是自信。但柏松年却从不承认自己饮酒，他总是念叨着一个严谨的科研人员必须得滴酒不沾，酒精麻痹神经会伤害大脑，他这颗聪明绝顶的脑袋可容不得半点风险。
其实，黛西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冒险这样做，毕竟偷窥雇主的隐私也许会让她因此丢了这份工作，可她就是情难自禁。
不可否认，黛西对这个细心温柔的男人生出了别样的情感，她甚至无法区分清楚这是亲人之爱还是恋人之爱。恋人，当这个念头飞速闪过大脑的时候，她竟第一次体会到了羞愧的感觉。
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入了黛西的耳中，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黛西，今晚的夜幕应该会很灿烂，我们一起观星吧。”
5
“远离被光污染的城市，夜空是不是热闹许多？” 柏松年磁性的嗓音像是夜间故事播音员一般令人着迷。
黛西青涩地回应道：“星星也变得灵动起来。”
柏松年有些吃惊，他并未想过黛西也会用灵动来形容星星。不过，他很快恢复镇定并低声附和道：“是的，很漂亮……我女儿从前就特别喜欢星空，她总是想让我摘一颗星星送给她。”
黛西听到这里忽然心底萌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感，她甚至无法简单将其归类为嫉妒。她耐着性子，轻声试探道：“能跟我聊聊她吗？这还是第一次听您提到女儿。”
柏松年沉默半晌，终于娓娓讲述起自己的故事。
从小，我便与众不同。因为拥有超乎常人的智力，所以加入天才少年培养计划就成了一件顺理成章并不容反驳的事。自此，我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被用于学习和创造。
直到我20岁那年，仰赖“优生计划”，国家提取我的基因通过人工试管技术培育出了我的女儿——柏青。我并不认识小青的母亲，只知道她是一位杰出的心理学博士。
小青是我的孩子，可是她却并未拥有超群的智力。有太多事并不是人为干预就可以控制的。相反，她身体羸弱，并患有先天性哮喘病。不过，她的性格倒一直都很乐观。
她从小便陪着我一起生活在远郊的实验基地。那里没有娱乐设施，更没有同龄人，日子枯燥而乏味，可她却从未有过抱怨。一到晚上九点，她还会懂事地端着牛奶送到我房间并催促我早些休息，
——爸爸，我想听故事。喝完牛奶，给我讲睡前故事好吗？
我知道她是心疼我，想让我早些休息……
再后来，我陪伴她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好几次在攻坚阶段训斥了她。我对她说不要再给我送牛奶了，也不要缠着我讲故事了，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她哭着数落我，你真是一棵不通人情的仙人掌，我再也不要爱你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小青还是会透过门缝关心我，我一直都知道……
我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
柏教授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不可闻，可黛西还是听到了，她的听觉太灵敏了。为了缓和气氛，黛西试着岔开了话题：“能跟我说说她为什么觉得您像仙人掌吗？”
“因为有一次她趁我小憩偷亲了我，却被我的胡子扎到了。”柏松年眼角的纹路慢慢舒展荡漾开来，可没过一会儿，又恢复如初。
“黛西，当你的科研成果关系着整个人类的未来时，工作便不止是一种工作了而是一种使命……”
讲到这里，柏松年忽然沉默了。戛然而止的谈话让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他低头沉思着，忽而又企盼地望向星空，自言自语道：“其实，从这个角度观瞻刚刚好，我们可以直面自己的渺小和无助……”
秋天约莫早就到了吧，只是温暖的R镇迷惑了身处其中的住客。当人们猛然反应过来的时候，不难发现晚风其实早就夹带了寒意。
黛西敏锐地察觉到柏教授的眼圈和鼻头有些泛红，她推测是由于起风受凉的缘故，于是准备进屋替柏松年拿上一条毛毯挡挡寒意。
——能顺便帮我把书房里的威士忌捎过来吗？
6
推开房门，黛西径直朝书架走去。
她的嗅觉灵敏，不用花费太多时间就在《人工智能简史》背后找到了酒瓶。那瓶酒的位置将将高出黛西一个脑袋，她踮起脚，伸手向里层够了够。
“啪”，一本老式牛皮笔记本直接砸到了她的头上，再应声落地。她匆匆蹲下身，快速捡起那本笔记本。正当她准备起身的时候，一张散落的立拍得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
相片里是一个小男孩和一只圣伯纳犬，男孩依靠在狗的身侧，笑容真挚且明媚。这熟悉的五官一看就知道是少年时期的柏松年。
黛西不自觉地快速翻阅起那本笔记本。
“我根本不喜欢呆在实验室！我想和同学们一起踢球……”
“拥有超乎常人的智力在我看来根本不是奖励而是惩罚……”
“从今天起，我就要与巴克相依为命了。我终于自由了！”
“昨晚的打雷声可真吓人，还好有巴克相陪。今天又看到死在路边的流浪狗了，是狗瘟么？”
“该死，信息库最高访问权限被取消了。巴克的感染症状越发明显，离开了实验资源和信息数据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该怎么办？……”
“巴克死了，可姐姐的哈尼却活下来了。姐姐竟然将哈尼圈养在4p无菌洁净室里直到研制出狗疫病毒的疫苗。如果……我没有自私地流浪出逃，也许可以为巴克争取到活下来的机会……”
“滴滴，滴滴……”黛西的通信手环提示音忽然响起。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黛西关闭了信息提示框，迅速打开了电脑。
搜索框的光标刺目地跳动起来……
7
黛西利落地将一切归于原位，随后从衣柜里翻出了法兰绒毛毯。待她左手夹着毛毯，右手提着装有威士忌的野餐篮重新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柏松年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
黛西轻轻为柏松年盖上薄毯，手背却不小心碰触到了他的下巴，那应该是一种类似猪鬃床刷的触感。也就在那一霎那，黛西心底涌起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愫，她急忙抽回了手，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
闭目养神的柏松年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向黛西关心地询问着：“怎么了？”
黛西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说起，她在等一个答案，她想听柏松年亲口回答她。
“你选中我是因为……我很像你的女儿是吗？”黛拉面无表情地问道，言语里不带一丝温度。
柏松年直起身子，却不敢抱以回视。良久，他坦诚地吐出一个字：“是。”
就在刚才，黛西检索到了柏松年女儿的个人资料：女孩死于哮喘，因为实验基地距离最近的医院相隔百公里，路途奔波延误了病情。失去女儿的柏松年只颓丧了三天便又投入了一线工作，他发明了超导汽车，并促成了新型宇宙飞行舰的研发项目。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并有迹可循，他这么沉心工作是因为遗憾。倘若超导汽车先一步研发成功，那他的女儿或许不会死，或许还能陪他一起飞入太空“摘星星”。
“所以你从未放弃人工智人计划是为了重造你的女儿吗？噢不，准确地说，你觉得自己可以复活她，是吗？”黛西的语气透着从未有过的冷漠。
柏松年没有预料到黛西会用这种语气逼问自己，这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熟悉的沉默，可这次却让人格外煎熬。心底喷薄而出的奇妙感觉像被人按了关闭按钮一般迅速消散了，黛西冰冷地说道：“你刚刚告诉我，我们需要直面自己的渺小和无能。有些事我们就是无力挽回的，就算是你也不行！”
还未等柏松年作出回应，黛西就转身离开了。
8
R镇的秋天稍纵即逝。寒风一起，晃眼就入冬了。
黛西和柏松年都默契地不再重提那夜的对话，他们相安无事地继续一起生活，好像那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醉酒后的梦境。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那天晚上威士忌的瓶塞都还没来得及打开。
感恩节终于到了，这个近乎与世隔绝的住所也迎来了第一个客人——柏丽教授，她也是柏松年的姐姐。
黛西照旧在晚上九点给柏松年奉上热牛奶。房门虚掩，断断续续的争吵声从房里传出。
“你这是在暴殄天物，浪费自己的才华！宇宙旅行舰项目可以给我们带来非常可观的收益。不要再浪费时间在研究人工智人的情感算法上了，它们只需要按照指令完成任务就可以了！根本没人会关心人造智人能不能拥有情感！”
柏松年没有接话，他的脸上不带一丝感情，满是冷漠。这一行为似乎彻底激怒了柏丽，她拔高了嗓音，呵斥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到目前为止，你所谓的抗争统统都是一场笑话。我还以为巴克和青青的死可以让你意识到自己的使命。可现在呢？你反倒抛下一切和那个不人不鬼的破机器呆在一起。它就算植入了青青的记忆芯片，也只不过是一台没有感情的破机器……”
网图，侵权必删
笔者的话：
本来想写一篇脑洞儿童故事，可是太久没写故事了，行文不顺，哪哪都读不通。
主题也是改了又改，孤独又清醒的科学家，理性、悲天悯人……拥抱家人便没有利刺保护它（巴克），披上尖刺便无法拥抱亲人（青青）。
太多不足，望多多指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