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诗札记
在简书上学习格律诗词已一年有余,算是无心插柳。但是这无心插柳却让我受益匪浅,特别是通过耶殊陀尼诗社的看图写诗活动,古诗词伯乐纳兰蕙若率领的文字家园诗词群作业,以及与诗友们互动的过程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得到了很多乐趣。这篇随笔就算是对自己学诗的一个小结吧。
很多人对诗词,特别是格律诗词最大的诟病就是“无病呻吟”,堆砌辞藻,形式主义,为赋新词强说愁。这个现象肯定是有的,甚至可以说是普遍存在的,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被华丽的辞藻吸引,也是文人之常情。连张爱玲都承认,自己学写文章,爱用色彩浓厚,音韵铿锵的字眼,也常常因为这种有吸引力的字眼而去看《聊斋志异》与俗气的巴黎时装报告。
然而,在我看来,华丽也是一种语言魅力,华丽本身并不是错。在没有语感,遣词造句不熟练的时候,利用步韵和看图作诗来模仿前人,甚至堆砌辞藻,都不啻是一种练笔的好办法。这是一个学规矩的过程,这个时候就算无病呻吟也无伤大雅,因为主要目的是建立“字感”和“语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当我们逐渐丰富了表达工具之后,才会发现,如何表达也是表达的一部分。
但是,诗歌和其他文学体裁一样,一旦过了皮囊关,灵魂才是让人流连忘返之处。写久了就会发现,堆砌拼凑是机器擅长的事情,人要胜过机器,就必须在灵魂上下功夫。“返璞归真”不是说说而已,要除却粉黛,彰显诗歌的灵魂,就不能仅仅沉醉在文字游戏里。要懂得克制,学会在文字里做减法。这比格律要难得多,是很多人都难以突破的瓶颈。是以,才有了“功夫在诗外”的说法。
说到语言的华丽,就不得不提一下“审美”和“审丑”的概念。我是不赞成“审丑”这个说法的。丑就是丑,丑是不值得欣赏的。我们欣赏那些貌似丑陋或是俗气的东西,并不是因为丑或者俗,而是因为我们发现了其中的美,并从中获得了审美愉悦。所以“审丑”的本质还是“审美”。
我常常觉得“审美”(aesthetic)这个词是被翻译害了,因为太容易和“美丽”(beauty)混淆。英文原词其实和皮相之美关系不大,更强调一种精神愉悦感,是一种欣赏或鉴赏的过程。而“唯美”和“审美”在英语里其实是一个词,“唯美”这个词总会给人以皮相之美的感觉,但它其实也是一种精神感受,翻译成“唯艺术”或许更恰当。
王尔德认为,艺术世界才是完美的,现实应该模仿艺术,而不是相反。从这个角度说,唯美主义也是一种理想主义,崇尚艺术至上,艺术高于生活,艺术可以超脱现实的苟且,在现实之上建构完美的精神世界。它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而是在深刻认识到人性的局限之后在精神世界里突破边界追求更大的自由。
什么样的诗才算好呢?这恐怕是需要意会的。张成昱老师也说过“好歹最难言”。读多了,特别是写多了,不断地反省总结,对“好歹”的认知才会提升。
写诗要不要天赋呢?自然是要的。然而天赋决定的是一个人的上限,勤奋却能决定一个人的下限。毕竟,熟能生巧,常写常练,有一天做到出口成诗总是可能的,虽然出口的不一定是好诗。
老来学诗,少了许多倨傲之心,左顾右盼,俱是吾师。爱一件事不一定要成名成家,能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乐趣,修炼心性,也是一种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