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二）

文/丘豸

二、

第二天早晨醒来，天已经大亮了。老刘起床又泡了一碗方便面。

今个正好是集日，村子里的小集虽然不大，购置平时生活必用品是没问题的。老刘买了米面，几样蔬菜，还有豆油调料什么的。这样，晚上就不用再吃泡面了。

然后两个哥哥家走了一遭，寒暄问候了一大顿。大嫂给拿了一盆黏火勺和半口袋大米，二哥给了一摞子大煎饼，还有几棵大白菜。煎饼和黏火勺可都是老刘最爱吃的，这要是头几年自己在家的时候，年年都会做一些。现在只能吃别人送的了。老刘心里突然有点怀念起以前在家的日子来。

下午在家把院子里的雪都清扫成堆，又给推车子打足气，一股脑地把雪全都推了出去。好久没这么出力干活了，竟然给老刘累出了一身汗。

今天是腊月二十，老婆和儿子二十八才能到家，这就意味着过年的年货都得老刘张罗了。老刘盘算了一下，首先得上山弄几天柴禾，家里倒是有些，得再准备些劈柴。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到冬天都会劈出一大垛木柴柈子，整整齐齐地垛起来，看上去就有过年的气氛。另外，还得去镇子上办置点年货，虽然在家呆不了几天，过完年就得各奔东西，但毕竟过年了，该有的也是还得有的。一年到头就这么一回，怎么也得乐呵乐呵，要不人活着还图意个啥。

砍柴的第三天，老刘还遇到了点麻烦。他拉了一爬犁柴禾回走的路上，遇到了两个林业站的护林员，硬说是老刘滥砍盗伐，要罚三百块钱。老刘据理力争，说是自己弄得都是死掉的干木头，并没有违法。可是两个家伙就像饥饿的狼一样，死死盯住老刘不放，说啥也不行，一直跟到家里。其中还有一个是老刘过去教过半年的学生，也不认识他这个曾经的老师了，说什么也不开面。老刘被纠缠得无奈，只好到小卖店给买了两条烟，才算把两个家伙打发走，这让老刘有点不开心。

打了五天柴，又把柴禾劈好堆成垛，挺大的一堆，足够用了。转过天，上集买回了猪肉、鱼和水果，还买了不少烟花爆竹。老刘特喜欢放炮，买了两百多块钱的，摆了满满一炕，红红火火的，看着就让人心里高兴。可是又有点担心老婆回来会不会说他。这个家大事他做主，小事都是老婆说得算。可是小门小户的，哪有什么大事？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一早起来，老刘心情就有点小激动。一晃儿，差不点半年没见到老婆了，儿子更是一年没见面了，心里就盼望着家人团聚的时刻。一个上午，老刘除了出去买了些豆腐回来，在家里这鼓捣鼓捣，那收拾收拾，一点也没着闲。

还没到一点钟呢，老刘就开始做饭了，精心地炒了四个小菜。一切忙乎完了，看看墙上的挂钟，快到三点了。

老刘锁上门去了前街。穿村而过的客车一般要三点半才能过来，老刘出来的明显早了很多。有人看见了，知道老刘出来是接老婆孩子，便和他开玩笑，老刘嘻嘻哈哈地回应着。此时，老刘内心已经有点不能平静了，没有心情多搭理他们。

客车终于来了，现在的客车服务真好，随叫随停。可是客车到了老刘身边时，竟然“嗖”地一下过去了！老刘的心情立马黯然了下来，难道老婆没有坐上车？

他急忙伸手掏手机，准备给老婆打电话，刚刚掏出来，电话铃响了！老刘一看号码是儿子的，儿子在电话里说他也到县城了，和妈妈在一起呢，已经买好了车票，一起坐晚客车到家。

这让老刘的心情又高兴，又有点有点小失落，只好形单影只地回到家里。晚车要六点钟才能到这，他把炒好的菜从锅里端出来，放在锅盖上，这要是馏到晚上就不好吃了。他自己就着开水吃了张煎饼，回屋打开了电视，看电视打发时间能快些。

老刘手里攥着遥控器，心不在焉地搜着台。这个时间点也没什么好看的节目，老刘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不知多长时间，竟然倚在炕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