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ow into a lawyer - One Day

今天是2017年3月15日，除了刚刚央视晚会上又爆出了一些可怖得让人不再想进食的消息外，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今天对我而言，是我正式作为trainee进入现在这个律所工作一周年的日子。我对于这种无关痛痒的小数字向来是很敏感的，这一点得益于我妈或者我外婆。

本来只是个普通的工作日，但我觉得有必要创造一点仪式感，写点东西，以此纪念过去为工作连轴转的一年。过去的365个日日夜夜，我有多少个胆战心惊等电话等邮件的夜晚，有多少个鼓足勇气才可迈出家门走向办公室的早晨，更有多少在国贸一、二、三期来回走动勉强消食的循环往复，我都记不太清楚了。每一天的日子似乎是无比漫长的，可是缩短到一年，竟疏忽就过去了，回想起来，刚拿到offer满心的惴惴不安就在昨天。

今天我为之加班了许久的一个项目终于全面交割完毕了，一层一层的投资架构，签字、交割；再签字、再交割，直到今天我们终于发出了“we are delighted to announce that this transaction has been successfully closed”这句话，我竟没有想象中的欢呼雀跃或者如释重负，要知道，为了这个项目，我拒绝了多少聚会，又少吸收了多少太阳光。

今天另外一个项目也正式拉开了交割的序幕，联系开曼和香港公司的公司秘书，着手准备各种各样的公司文件，蓄势等待着最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精彩时刻。对于并购律师而言，交易文件的谈判和签署自然是最最关键的阶段，然而交割却是最终收获成果的时候，因为所有的辛劳都会在交割成功的那一瞬间仿佛有所偿付。

昨天有个同期的trainee，听说我已经干了一年，问我有什么感想，我笑说，还是什么都不会啊。这句话绝对是事实，以至于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加上实习，进入这个所已经快两年。

外所的成长路径和内所相比，就是非常缓慢（当然也有我学习得十分缓慢的原因），在外所的前期工作很多时候是review(审阅)，无论是审阅翻译，还是审阅交易文件的cross-reference，这些细微到让人怀疑存在感的工作的最终目的大概是为了让小朋友们能够耳濡目染，先掌握一些基本的法律术语，再了解一下交易文件的大格局、大方向，慢慢地稍微熟悉一点所谓的“套路”，很久以后，可能才能够尝试交易文件的修改。

刚工作的几个月，我常常觉得自己就像百度翻译，每天都做着无穷无尽的翻译工作。如此暗无天日的翻译，不仅让我怀疑自己，更让人质疑人生，学了五年法律，出来还是在吃英翻中的老本？渐渐地，其他工作也多了起来，当然也是些无足轻重、鸡毛蒜皮的小事，例如整理签字页，联系各方要文件等等，后来，开始尝试一些境外公司决议的修改、草稿，看着senior们的评论意见从最初的“祖国山河一片红”到渐渐变少，莫名地竟觉得有些成就感。

又比如，今天我做一个境内公司的尽职调查，回想起去年五月里手忙脚乱、埋在如山般的文件做另一个小尽调的日子，忽而自信起来，心底似乎有些小小的勇气，告诉自己这次肯定不会像去年一样那么手足无措了。有些成长，也许确实是潜移默化的，在每天的工作中也许无法感知，但把时间跨度拉长至半年、一年，就能稍微察觉出细微的进步。

在每一个挣扎的日日夜夜，我都无比怀疑以及确信自己无法坚持哪怕一年。但是现在，我就像个初学步的婴儿，在跌跌撞撞中渐渐长大，虽然有的时候遍体鳞伤，并且需要自己舔舐伤口；虽然天资愚钝，比周围的大神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却也真的有所蜕变、有所改善。写到这里，心下十分平静，似乎拥有了波澜不惊的能力，亦有了不会后悔的体验。明年的今天，我依然怀疑我是不是能够支撑下来，但无论如何，经历了、体验了、成长了，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