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不容易

大五在医院实习那年，轮转到外科，遇到了带我的外科主任——老梁。

老梁离退休只剩两年了，但风趣的性格让人一点都看不出来年龄。我那个时候，特喜欢跟着他查房，虽然总是时不时抽查我们问题，但从来都不会因为没回答出来对我们红过脸。

我记得在外科轮转的那段时间正好到了冬天，特别冷。老梁每次来上班都会带着一条小碎花的围巾，我们当时打趣他“有一颗少女心”，他也是摸摸自己快掉完的头发，笑着对我们说：“这是你们师母的，她非要我带，嘿嘿。”

当时我们几个实习生都单身，每次都能被老梁秀一脸恩爱。虽然没见过这位师母，但是每次我们问起老梁，他满脸笑意的样子都让我们充满期待。

只是我没有想到，第一次见到师母，是在那样的情况。

那天在大桥发生了连环车祸，师母乘坐的出租车不幸在内。

师母被救护车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满脸都是血。虽然在外科轮转了半个月了，但这种情况我还是没接手过，整个人都慌到不行。

“别慌，去急诊室。”老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侧头望向他的时候，看到他握着担架的手发白。

“好好好。”我赶紧去把担架床推过来。

老梁一言不发的和我一起把师母抬上担架床，当我推着床的左边抬头看老梁时，才发现，他的眼眶全是红血丝。

那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梁，我连自己都安慰不好。

师母被推到急诊后，老梁站到我身边，顿了一会，声音嘶哑着对我说：“阿七，交给你了。那边脑外叫我去会诊的……我，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的师父，我只能重重的点头，然后转头跟着急诊室的医生开始正常的急救程序。老梁说话的时候，我没有看他，他声音的嘶哑，眼眶的泛红，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我太清楚那个时候医院的人手本就不够，将近过年了，很多医生开始休年假了。急诊室人口都不够，外科医生就更别提了。面对受伤更严重的患者，老梁只能离开。

那天，急诊室充斥着血腥味，但我满脑子都是医院大厅里嘈杂的哭声，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