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怀远

改写张若虚《春江花月夜》最后一部分：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父亲，我要把这些花瓣收藏起来，放在我的花瓶里，等到明年我再换上新的落花，这样我的春天就永远不会离开。”儿子撅着小屁股蹲在地上，用那鼓嘟嘟的嫩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捏起地上的花瓣，动作那么轻柔，就像呵护一个和他一样弱小的生命。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天真模样，我和妻子相视一笑，我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着儿子赞许地微微点头。目光之中，潭水悠悠，清风摇曳嫩柳。一种欢喜在身体里歌唱，让我们暂时遗忘了时光留不住，岁月会变老，只管享受眼前这一番静谧安详的静好，像梦一样。

“大人，大人，大人……”忽然，一声声呼唤在耳边飘荡，朦胧飘渺，若近若远，忽大忽小。终于，这声音掀开了我的眼皮，池塘、绿柳、青草、繁花、凉亭、妻儿，一无所有，唯有眼前这个佝偻着身体的苍老船夫。哦，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

此时应该已是夜半时分，那明朗如镜的圆月早已西斜，把身影隐藏在浓浓的漫漫迷雾之中，若隐若现，冷冷清辉洒落江面，银光闪烁。船行碧波，顺水疾驶，载着我飘向前途未知的远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心儿永远牵挂着故乡。人海茫茫，不知有多少天涯游子，沦落他乡。明月有情，知晓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愁思，于是化作善解人意的使，为离人搭起思念的桥。凝望这一轮皎月，梦中的妻儿似乎就在那月宫之上，小儿桂下捡拾落花，妻子脉脉守护。

“大人，夜里寒凉，您小心身体，还是早点回舱歇着吧。”老家仆出来催促，我轻叹一声，不舍地踱回船舱，但愿梦中重续被打断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