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
我的诸多恶习中我最无奈的一个,便是无法睡午觉。不是你想的那种无法入睡,而是往往躺在床上,不过十分钟便双眼干涩,头皮发麻,昏然入睡。而我之所以说无奈,是因为一旦沉浸在白日梦之中,我便无法醒来,仿佛进入了超深度睡眠的状态,所梦之真实,所梦之清晰,当梦境戛然而止我突然醒来时,看着窗外昏黄的夕阳,总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虚幻无力感。
而梦中的声光色味之真切不能够算最奇妙的,最奇妙的应是,我在梦中的每一秒都能够回想起来——脱下童年穿的那双笨重的棉鞋的一瞬间双脚的解放感,抚摸婴儿的脸颊时指尖扫过的紧致光滑,落日的余晖照在盘坐在门口抽着烟袋的奶奶身上和她嘴里吐出的烟雾上的画面,街上卖豆腐的老太太绵长的叫卖声以及母亲叫我回家吃饭的呼喊,傍晚空气里淡淡的炊烟味和桌子上的饭菜味,之类所有都是那么真实,我在梦中全部都能体验到,这是现实中我想破脑袋也无法再想出的。
今天的白日梦十分奇妙,于是我才想记录下来,大抵是我梦回童年,一切似是而非,如下。
老王戴着眼镜,看起来比现在瘦了不少,西裤和衬衣略显肥大,自行车筐装着未批改完的作业,在我回到家之后的不久背对着夕阳归来。在我梦里他做回了他的老师,或许就那么一直教书育人,三点一线,稳稳当当得过完这一生。
对门家的大叔没离婚,和那个不爱说话的婶子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那个孩的眉眼之间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机灵,不知道是玩闹得累了还是夕阳映照,她的脸蛋儿红彤彤的,很有喜感。童年的伙伴还是一样在我家门口打闹着,鼻涕挂在人中两侧,时不时又吸进鼻孔。几个人摔着手里的卡片,争吵着谁该获胜。
我奶奶和前街老姐妹坐在一起抽着烟袋,也不知道是在唠着哪家的长短,许是几十年来日落而息的习惯,这会儿她已经连打了几个呵欠,眼里噙着泪花。太阳落山的那一刻,她把嘴里的烟袋拿下来在地上叮叮当当的敲了几下,起身缓慢地向家里挪着步子。
太阳落了山,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凉风,把我从白日梦中吹醒。睁开眼之后我看了看阳台外,太阳还没落,我就像从一个真实的世界里猛然的掉落回一个不那么真实的世界里,无所适从。
有人说,如果我们的生活,只是为了做梦积累素材,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