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不着吗？我也是

同事长期忍受着失眠的折磨，大量的安眠药已经拯救不了他的夜晚，最近，他开始吃褪黑素。

对我来说，失眠是一个伪命题。或者说，被这种“求而不得”的痛苦反复虐待后，身体和思维适应了睡眠的多寡不定，完成了意义不明的“进化”。

---

第一次失眠是在初中，那一天来的很突然。我像往常一样在12点前躺下，四下寂静，仿佛能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闭上眼，静静等待身体的松弛，5分钟后我将进入梦乡。

5分钟，10分钟，半个小时。

我睁开眼，平静的看着天花板，心底慢慢升起一丝疑惑。我踏入了一个未曾涉足的领地，在失去睡眠的第一个半小时，年轻的人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1小时过去，时针开始靠近1点，我起身，走到窗边，掀开帘子，好奇的窥视着窗外——在这之前，生物钟分秒不差的我，最迟也会在12点半入睡。1点后的世界，对我而言，是一个完全没有认知过的异空间。

我像看着神秘莫测的宇宙那般，看着楼下随风摇曳的树，看着路灯照得发黄的人行道，看向夜空，澄澈而宁静。

宛如刚出生的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

两点。

黑暗里，秒针的声音开始变得无比刺耳。

我再度睁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我感觉自己仿佛是在考场拿到了一张超纲卷，深吸一口气，开始用解题的思路去分析当下的异状。我是在十一点洗完澡，睡前喝了一杯热牛奶，点开壁灯，靠着床背抓紧时间看了会儿课外读物，11点半躺下。

一切如常。

但一切都变了。

我遇到了比奥数卷上的题目更难解的式子，这道题我答不来。

三点钟，我开始崩溃，我有严格的生物钟和自我管理机制，没有充足的睡眠会拖累第二天的学习计划。我给自己下达了最后通牒，但身体完全不接受大脑的指令。

失控，是我对失眠的第一认识。

后来，我还是迷迷糊糊的在四点前睡着了，早晨醒来，睡眠不足的双眼充血，脑子昏昏沉沉。第二天的晚上，我想装作一切没发生的，按照惯常的步骤，上床入睡。

失败了。

黑夜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对着我嗤笑。

这场没有缘由的突变，持续了几个月，一直到考试来临的那一天。失去睡眠的近百个夜晚彻底改造了我。生物钟从此成了“进化”历程中的旧篇，睡眠成了我熟悉的陌生人。

网络上有一句流行语，讨厌鬼，孤立你。

我被睡眠孤立了。

时间回到现在，十来年过去，如今，我和这个深夜可能造访也可能放鸽子的朋友，保持着紧密而克制的关系。

大家很熟，经常见面，只是不大说话，相伴不长。

最初的时候，我想过改变双方的关系，研读了很多睡眠的文章，试过各种方法，但最终仍强求不得。

在那个十几年前不知缘由的夜晚，我失去了睡眠。像截肢一般，硬生生被切割，我拿着断臂却接不回去了。

到底是为什么，那个夜晚，

则是一个永远的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