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咏怀八十二首·十五-阮籍

昔年十四五，志尚好书诗。

被褐怀珠玉，颜闵相与期。

开轩临四野，登高望所思。

丘墓蔽山冈，万代同一时。

千秋万岁后，荣名安所之？

乃悟羡门子，噭噭今自嗤。

以前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志向推崇的是喜爱《尚书》《诗经》。

真可谓身披麻布衣，心怀道德高，我期望跟颜回、阂子骞比美齐名。

如今我打开门窗，面对四周原野，登高远望我心中思念的这些古人。

山岭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坟墓，无论哪个时代的人都将是同样的归宿。

等经历了漫长岁月后，哪里还看得见他们生前荣禄名分？

于是我领悟了羡门子的神仙追求，不禁大叫起来，嘲笑自己今日的“愚蠢”。

阮籍年幼时接受儒家思想长大，心怀远大志向，也曾信心满满，对未来充满憧憬，认为自己努力学习，要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后来的后来，突然发现，现实太残酷，转而投身老庄哲学甚至是玄学。十几岁的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生需要虚与委蛇，靠喝酒装疯卖傻躲过一个又一个劫难。

回首来时路，四目望去，一片苍茫，我已经看不清十年前自己的模样了，但我知道，那是一个与现在截然不同的自己。那时候我干劲十足，从不伤春悲秋，什么都没有，却有无限的希望。

肆意的年纪，张扬的个性，王小波说他的黄金时代是二十一岁那年，我想每个人都差不多那个时候，十七八岁到二十几岁。也许没有钱，没有定性，但有激情，有活力，有希望和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