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酒鬼朋友1
4
来人带着酒味醉醺醺的走进书店。
您打断我写的思路，那么我就将您写在这里，这很公平。
当我重新准备构思一个关于我的相亲对象是一群不会说话的僵尸的故事的时候，店里来人了。
一个酒鬼。
一大早的，真晦气。
“给我来一瓶黑麦威士忌。”
“我这里是书店。”我说。
这个酒鬼瞪着我的身后的那些五颜六色的杯子。
“外带一点小朋友的饮料和西餐，甜点。都是生活所迫，单靠书店真的很难营业下去。”
之所以全是玻璃杯，第一，用烧一锅开水把这些杯子烫一遍要比买一堆一次性杯子要划算太多，第二，要是那些笨手笨脚的小朋友摔碎了好看的杯子，让他赔钱，多少还能再赚几块钱。没办法，我的格局就是这么小。
“那给我随便调点鸡尾酒什么的。”
真想抓一把鸡毛丢水杯里给他喝。
“没有酒，那边有书，你去那边看会儿书吧，说不定还能找到一本关于酒的书。”
确实有一本关于酒的书，但放哪儿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也忘记了。
“那顺便给我来点什么喝的吧。”
这个酒鬼晃到了儿童图书区，那里可没有关于酒的书。
我在饮水机里给他接了一杯热水，兑点凉水，再加了一勺糖，给他端了过去。
“糖水。”
我看到酒鬼已经在儿童区睡着了。
我又端走了糖水。
我回到“我的相亲对象们是僵尸”的故事里。
我现在纠结到底叫我的相亲对象们是僵尸好，还是叫我的相亲对象是僵尸们好，再或者用最开始想到的那个名字，我的相亲对象是僵尸，这个名字可以让我着重去描述一个相亲对象，毕竟不会说话的僵尸对象也都大同小异。
开始写吧。
我不知道，需要多少因素才能促使两个人相遇。如果我俩都算人的话，因为我是吸血鬼，而她是个不会说话的僵尸。
她坐在我对面，一言不发。
并不是说她在等我说话，我已经说了很多话了。而她只是张了张嘴，或许她并没有张嘴，她根本没有唇吻，牙齿也是稀疏。
看着她的模样，我用意念向介绍人抱怨。
你可是吸血鬼呢，难道希望我给你介绍肥美鲜嫩多肉的人类？
女吸血鬼也行啊。
女吸血鬼很抢手的。介绍人说完，便断了意念交流。
我不得不重新看向我的相亲对象，她没告诉我她的名字，于是我给她起名为尸小友。
尸小友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是不是死了？我疑惑。
窗外的鸟叫，头动了一下，哦，还活着。
该死，这个酒鬼要醒了，哦，没醒，只是翻了个身。
我和很多僵尸相过亲，之所以能和这些僵尸们认识，最大的原因是孤独，然而好像在认识她们之后我更孤独了。
这下好了，酒鬼真的醒来，也好，反正上面那个僵尸妹们我也不知道怎么继续了。
“还喝吗？”我朝酒鬼晃了晃被我喝完的糖水水杯。
“再给我倒一杯吧。”
我重新拿了个杯子，重复糖水的流程，将水杯放在吧台上，然后说道：“一共十块钱。”
怎么？我并希望有个酒鬼回头客，开店又不是做慈善，我也得生活不是。
“这么便宜？！”酒鬼喝着糖水惊叹道。
可能还没有酒醒。
“只是糖水，还有贵的饮料。”我说。
“那我以后常来你这里。”酒鬼说。
“欢迎。”说这话我时特昧良心。其实我并不想他常来，原因那就多了去了。
我更希望这是他最后一次来，我怎么会欢迎一个酒鬼呢。
酒鬼将杯中糖水一饮而尽，摸了摸口袋说：“忘带钱，下次来给你。”
看吧，又一个讨厌酒鬼的理由，别给我说这种人豪迈之类的话。
“没事，什么时候来给都行。”您还是别再来了，我就当一回小人度君子之腹。
酒鬼走后，我再再次回到《我的相亲对象是僵尸》这个故事。
第一个僵尸相亲对象总是让人印象深刻，记忆尤深。那是在我……
“喂，你这个‘葬猫冢’是什么意思？”酒鬼再次进来。
我谢谢您嘞。不写了。
“没什么意思，随便起的。”
“有故事，我喜欢。”
“没有，就随便起的。”
“讲讲？”
你酒还没醒呢，您先回去把酒醒了再来吧。
“改天，改天，我编好了，给你讲。”
“现在编啊。”
你戏份真多。改变现状的最好办法就是转移话题。
我说：“对了，你知不知道如何才能和女孩聊天不把天聊死，然后让其变成僵尸粉？”
“因为你把人无聊死了。”他说。
哇，哇，哇，这就是原因啊，酒鬼的智慧啊。
“怎样才能不把人无聊死？”
“走了，你去编你的故事吧，编好了，咱俩交换。”酒鬼说着转身离开。
“编一个其他的也行吧？”
“都行，以质量交换质量。”
2
次日，我在整理书架的时候，酒鬼带着酒来到了书店。
我不喝酒，他只好独自喝。
我说，我故事还没有编好。根本就没再继续编。于是给他讲了老板跟我讲的葬猫冢名字来源的故事。
他说，老板是个好人，你也是，我就不是。
我想起他还欠我十块钱。
“把酒戒了就好了。”
“不好戒。”
“店里有本戒烟的书，你可以买回去参考一下。”
“不戒。”
我郁闷，“我这里是书店，为什么你要来书店喝酒啊。”
幸好早上没有什么人，没有影响到生意。
“你这里环境好。”
谢谢您嘞。
酒过三巡，他的话多了起来，“人这一生一定要有一次奋不顾身的爱情，其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遇到真爱，热恋，堕入情网中，在琐碎的生活中产生矛盾，然后分离。当我们从情网中爬出来后，就再也不会跌入了。”
哦，失恋了，羡慕。
“我看到了她被求婚的照片了，在一片挂满气球和彩灯的大厅里，周围人在欢呼，单膝下跪的人，体态臃肿，她脸上堆满了幸福的笑容，样子，丑极了。”
听着他的絮叨，我大致了解了他这段感情史。
那年夏天，刚上大一不足一个月的他和同班女孩表白了。
他说， “在一起。”
她说，“那就在一起吧。”
她陪着他看动画片，他陪着她看星星。
入冬的夜晚，他们在操场散步。女孩缩在男孩的怀里，男孩紧了紧抱女孩的手，缩了缩脖子，“咱们跑步吧，跑步会暖和的。”
“不要。”
男孩将女孩抱的更紧了。
寒假后入校，很快便是情人节。
前一天晚上，女孩坐在上铺的床上思考着什么。
随后女孩拿出一张崭新的一元人民币，认真的叠成心形状，之后抿了抿嘴，嘴角画出一道可爱的弧形。
“好了，七夕节快乐，没钱给你买礼物，原谅啊，嘻嘻。”这是女孩的第一个情人节。
闫辉从学校后街走来，他手里拿了一朵玫瑰花，这也是他的第一个情人节。
走进校园，他便看到不远处自己的女孩在那里站着，正要过去，有一个男的捧了一大束玫瑰来到女孩面前。
“情人节快乐！”那个男的应该这么说。
女孩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个男的不知道说了什么。
女孩摸了摸衣服的口袋，随后给了那个男的一个什么东西，太小了，他看不清。
女孩回头看到男孩，迅速开心的捧着鲜花跑到男孩面前，晃了晃手中的花，此时男孩早已把手背在身后了。
“给我带来什么礼物啊！”女孩问，也没等男孩回答，将手中的鲜花递给男孩，“情人节快乐，这是我刚买的。”
“他可不这么认为。”男孩没接那花。
“我的礼物呢？”女孩转移话题。
“没有，”男孩说。
“怎么可能？”女孩瞪大眼睛，“你连重阳节都会送我礼物的。”女孩晃了晃手中的花，“拿着，拿来。”
闫辉从背后拿出那支玫瑰，没有刺的玫瑰，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拦腰折断了。
“折了。”女孩接过玫瑰，有些惋惜的说，“不过没关系，我的好着呢。”
闫辉问，“你刚才给他了什么？”
“一块钱折的心，本来是送给你的。”
闫辉看着远处那个还没有离开的男的，“我想要那个心。”
“那都是身外之物，我的心都在你这儿。”
“花会谢掉，发霉，那颗钱折的心却能保存很久。”
“但爱是永恒的，你这只花只要用正确的方法也能保存很久。”郑辉挥了挥手中断枝玫瑰。
闫辉释然，他接过郑辉手中的花束，本计划路过垃圾桶时丢垃圾桶，却被郑辉阻止了。
“那束花等下找个路人看能卖掉吗？实在不行十块钱反卖花店，咱俩的早饭就靠它了。”
“你再给我折个心。”
“好。”
恋爱的初期总是美好的，曾经一个失恋的学姐告诉我，记忆是生物学个体的各种解码、存储、检索。喜欢是分泌旺盛的多巴胺，期限30个月。但也只是三十个月。他俩的爱情持续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之后便是各种各样的小摩擦和争吵。
毕业前一年，要离校实习，离校实习前三个月他提出分手。
之后女孩果断，他却变得拖泥带水，藕断丝连。
这一切都是三年前的事情，女孩已经嫁人，男孩成了酒鬼，坐在我旁边。
可怜啊，我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虽然相比只会遇到尸小友的我而言，他已经幸运很多了。
他说他要去旅行了，要过很长时间才会回来。
我问去哪儿？
他说，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人生难以捉摸，什么都要去尝试一下，才能找到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