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掉了父亲的电视:谁又没有一边强调孝顺,一边又选择伤害
父亲已经快60岁了,却始终在为家操劳。
一日,父亲突然拿起电视遥控器,在那仔细盯了半天,说:“这电视怎么开,很久没看了。”
那时,我正在陪着一岁大的儿子在客厅里玩。由于担心儿子也学会看电视,养成看电视的习惯,伤害到眼睛,因此我们一直都没有在他的面前看过电视。而当父亲说要看电视的时候,我的内心深处其实会有些不太愿意的,毕竟,担心宝宝也跟着看。
但毕竟是父亲想看,也不好说让父亲别看。于是还是教了父亲怎么开电视,怎么搜索自己想看的视频。
可能是网络的问题,当父亲打开自己期待已久的电视剧,正准备津津有味地观看时,电视却因网络不稳定而卡顿,出现视频许久连接不上的情况。
我正想帮父亲调换频道,因为换个频道网络会好些。我伸出手去,准备将遥控器拿到手里帮父亲调换频道。这时,我转念一想,这不是很好的回绝父亲看电视的借口么?于是将僵在空中的手拉回,继续陪着儿子玩。父亲看到,问:“怎么了?”我低头,假装捡宝宝玩具,应了句:“没,没什么。”
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父亲在看到视频卡顿半天后,叹了口气:“看来电视不让我看它,不看了。”说完,他摸出在裤兜里快要扭烂的香烟,习惯性拿出火机,准备点燃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刹住,缓缓起身,缓缓走向门,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不禁觉得内疚,但我在心里安慰自己,都是为了宝宝,父亲可以理解的。
父亲喜欢抽烟。
“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爱抽烟的父亲,既是这句话的坚决拥护者,也是这句真理的坚定实践者。他从来都是吃完饭在餐桌上来一根。之前也是多次说少抽点,他总是自豪地说,“我抽烟不像他们,我抽烟从来不进肺部的。”
后来有一天,因为宝宝比较大了,我们就让宝宝坐椅子上,和我们一起吃饭。吃完饭,父亲照例来一根“神仙”。
这时,我赶紧和父亲说:“老爸,你要不到房间抽呗。宝宝在这里吸二手烟对他的身体伤害很大。”这时,老婆和母亲也跟着说父亲抽烟的不是。
父亲直接把烟塞了回去,快步走向了房间,烟雾升起,红光映衬着父亲微微发抖的手,刺红了父亲的眼。
我突然一阵心疼,觉得很对不起父亲。
父亲辛劳大半辈子,做苦力,打零工,开饼厂,从一无所有到小有成就;后面被人嫉恨生意红火,暗使阴招,老实的父亲只好把饼厂转卖,又实现了从小有成就跌为一无所有。南下打工,经历过被人骗钱,经历过老板欠工资逃走,经历过老乡坑钱……所有的不幸,都光顾过这个只有三年级水平的一辈子老实巴交的父亲身上。我不知道,当时的父亲内心是会有多么的难过;我更不知道,当时远在异乡的父亲是怎么挺过来的,他当时,又是有多么的孤苦无依。
“儿子,好好读书,只有读到书,才不会像爸爸一样苦。”
“出门赚钱,不是真的赚了点钱,而是省出点钱。”
“你以后呀,就要去当官,这样才稳定,才不会被人欺负。”
……
父亲的叮嘱,不自觉在脑海中徘徊。是呀,辛苦了大半辈子的父亲,帮助我在城里买了房,吃完饭想抽根烟,却被家人嫌弃。再看看房间里抽烟的父亲,不知怎的,感觉他的烟头比平时的更红、更耀眼。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我们也是为了宝宝的健康,父亲可以理解的。
第二天早上睡晚了,急急忙忙的刷牙洗脸上厕所。从卫生间出来,却发现父亲在凳子上,手撑着脑袋睡着了。旁边煤气灶上的铁锅不甘寂寞的狂冒白雾,灶台上的荷包蛋静静的躺着,是我喜欢的带些焦的样子。显然父亲是在等水开的时候坐在凳子上睡着了。
有些起皱的头发,裸露着的臂膀,隆起的大肚子,宽大的裤衩,晨晖散落在父亲肩上,根根发丝闪着银光,缕缕疤痕暗沉。
阳光呀,请你慢点倾洒,不要惊醒我沉睡的父亲;风儿呀,请你轻点,不要吹走我父亲的黑发;岁月呀,求你慢点流淌,不要让我的父亲那么快的老去,那么快的老去!
不禁又忆起了父亲送我去大学后回来的场景。同乡学长给父亲买好了回家的卧铺票。父亲犹豫了半天,终于同意了。可在临走前,他又问,能不能换成硬座。学长告诉父亲,硬座已经没有了,只有站票了。父亲连忙说没事,只要有票就行。那假装轻松的笑容,既让我觉得无地自容,又让我觉得心酸心疼。
后来半夜起来问父亲,车上人多不多,到哪里了。父亲很快回短信,说已经到了山东了,人挺多,还好有小凳子,能休息下。我一夜难眠。
也许,多年前的父亲,也是像现在这样,在凳子上,手托着头,累到坐着睡着。
眼睛不由一酸,轻手轻脚关掉煤气,慢慢的回味着父亲给我煎的我喜欢的带点焦的荷包蛋。又像回到了从前,那时的你高大威武,那时的我蹒跚学步。
人这一辈子大概有26298天,631152小时。
能陪在父母身边的时间,只有大概1000天,24000小时,只占我们人生很少的3.8%。然而,这极难得的3.8%我们有更多的时候又是用于玩手机和干自己的事,并没有好好的珍惜。
因为,我们始终认为,他们是我们的父母,什么时候都可以陪伴。不论我们做了什么,他们都会用爱包容,会始终理解我们,始终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在和他们相处中,我们可以了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把一切都当成是理所当然。
但,他们其实也会思念,也会伤心,也会失望。他们不需要你黄金万两,只需要你偶尔的嘘寒问暖,偶尔的坐在餐桌上,讲述他们听不懂的大道理,描绘他们没见过的高楼大厦。毕竟,你在慢慢长大,他在慢慢变老。日子,就是这么快。
我们总是习惯照顾了别人,再照顾父母。把最好的脾气,最好的情绪,都给了别人。
我们总是一边始终强调要孝顺父母,而又一边伤害。
我们总是想讨全世界的欢心,却忘记了讨父母的欢心。
小时候,我的全世界是你;
长大后,你的全世界是我。
愿,岁月静止,您永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