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有你

我安静地睡，安静地起，安安静静地在时间里，等待着下一秒未知的继续。一直奔波忙碌的心想要安定下来，可怎么也不可以。

慢慢地我不再跟任何人联系，不再想起任何开心的过往和美好的过去。静静地从深陷的淤泥中浮出地面，也静静地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看秋天的美景，看无边的红叶。

当我躺在床上静静发呆的时候，景明打电话给了我，他说，“易西，你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联系了，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这个兄弟。”我当时愣住了，继而马上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似乎禁足了很久。

“景明，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只是觉得太累了，想要好好安静一下。”我在电话里努力地保持着平静而又温和的语气，像是和平常一样。

“那，周末，我们一起去走走吧。像过去在学校的时候那般，不管去哪里，都可以开开心心地很久很久。即便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一丝丝的美好，我们也要抓住最后的美丽花瓣。”

“嗯。我也是觉得。可现在，我根本没有心情出玩。总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做。”

“做什么，有什么事不可以暂时放下呢？”

“说不清楚。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但就是停不下来，也没有心情走出家门一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只认你这一个挚友，而我再也不想认识任何人。即便是几十个人从我眼前走过，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能，有的时候，需要敞开心扉吧。就像打开了一大扇的窗，浩瀚的风景都会涌进来，你会慢慢地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之前想的那样。”

我在电话里，一直听他说，时不时地回应几句，但很多时候都觉得力不从心，有时候说的话也不经过脑子，就只是跟着惯性在说，仿佛我们每次说的话都是一样。像是特别了解这个世界的命运和哲理一样，总想说尽所有的道理，也许这便是我们俩唯一感兴趣的事情吧。而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支撑我们活下去的理由，也许仅限于此了。

我认识景明的那天，是下着雨的，我看着他抱着一本书从图书馆出来，长长的头发，帅气的脸庞，还有俊朗成熟的气息，总给我一种明星的错觉，那个时候我只是傻傻地爱好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不管是女子，还是帅气的同类，我都渴望拉到自己的身边陪自己成长。

刚开始的时候，我会觉得他只是花瓶，以为空有书生的气质，而没有丝毫的智慧。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他对于人生，对于尘世的看法，对于命运的观点，对于未来，对于任何一丝不公和不平都有着自己的觉醒，而我才真的是一个一无是处只会多愁善感的人。但是说不清的是，在我愿意把他作为朋友的同时，他也更愿意把我作为朋友。

也许他在我身上找到了他自己的影子，我在他身上找到了我的影子。也许正是这种冥冥中注定的缘分把我们牵连在了一起。

三年前，我们还在读大二的时候，我有一次在学校的门口遇见了一对情侣骗子，他们说自己是外地的，因为没有钱而回不去了，需要我的帮忙。当时的我在那之前也是被骗过的，可我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了他们，给了他们500元钱。虽然那些钱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但却是我心中信任的见证，尤其是对于陌生的欺骗。

我回到宿舍之后，所有的人都在笑话我，说我太好骗了，太不通人情世故了。还说我以后可能还是要被骗的。而我只是微微地笑了笑，然后说了句，“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变化，也不管别人如何挥霍这世界的美好和善良，我都不会随意丢弃。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改变一切。重要的是我们愿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这份能力，愿不愿意把它用到改变美好的事情上。”

在我无助和犹豫的时候，景明敲开了我们的宿舍门，然后跟我们室友一一打招呼，看起来冷漠不近人情的他，到了我们宿舍之后却显得一场热情，像是有一些自来熟，但又不是那种油油的感觉。

他跟其他室友认识了之后，径直走到了我的桌前，笑着坐在了我的凳子边上，没有丝毫的违和感，那一刻，总觉得像是一个大哥哥走到了小弟弟面前来安慰他受伤的心。

他看了一下我的电脑桌面，然后说了句好无厘头的话，“哎，易西，你的桌面女子好清丽哦。”

“去！说什么呢？你这个时候还要笑话我。”

“呵呵。不要难过了，室友只是跟你开玩笑呢。”

“我知道，我哪有难过嘛。”

“好了，我们去图书馆找一下好的书看一下好不好。”

“好啊。上次你推荐我的《贝加尔湖》才刚刚看完，正是书荒的时刻。”

他看起来是转移了话题，其实他要做的是要把我带出这样一个尴尬而又不开心的环境。那次我并没有意识到太多的问题。只是在我们找了很多书之后，他暗示我要离开图书馆的时候，他才突然间说了一句话，“怎么样，现在觉得好多了吧？”

“什么？”

“就是刚刚在宿舍里的不开心的事啊。”

“哦，那件事啊，你不都说了没什么的吗？我听了你的话了啊。”

“我不只是说这些，还有这件事的本身啊。”

“本身，什么意思？”

“就是骗与被骗这件事。你觉得我们还该不该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美好和善良呢？”

“当然有了。”我不假思索地说了这句话。然后马上就感觉到了异常。

“但假如你遇见的所有人都不再表现真心，你还愿意坦露真诚吗？”

“为什么不呢？我又不是为了他们而这样的。我相信他们，那是因为我愿意相信这个世界有美好和善良存在。假如连我自己都放弃了，我凭什么相信这个世界还会有美好存在。如果所有的人都放弃了，我们又怎么奢望着这个世界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呢？所以，很多时候，我宁愿自己吃亏，也要守护好这份纯粹。”

我们从图书馆走出校门的那一段路上，一直在聊天，平日里二十分钟的路程，在那一晚显得特别快又特别轻松，因为我们都沉浸在了讨论中。

后来，在我发小去世的时候，我又一次把这唯一的伤痛告诉了他。我对他的信任已经超过了任何人。

我说，“她是陪伴我走过童年的女孩，那么清丽，那么善良，那么唯美，尤其是她的笑。我喜欢那种犹如淡蓝天空的美。她对我特别好。因为从小一起长大，除了爸爸妈妈，我见过次数最多的人就是她了，而陪伴我最多的也是她。我们的年纪相仿，可却总是她照顾我。每次我被小伙伴欺负了，她都会安慰我，然后奋不顾身地帮我出头。我像是她最爱的弟弟。而我后来渐渐和那些欺负我的人疏远，她也渐渐地变得安静。但在我面前，永远都是那般自由自在。像是一只不惧忧愁的鸟儿。后来，我爱上了爬山，爱上了写字，爱上了画画。她就帮我研磨，当我的模特，陪我画画，陪我爬山，陪我度过安静而又美好的童年。那个时候，我们曾约定好要读同一所初中，可最终还是没能够。后来，终于在高中再次遇见了。可是，三年过后又一次别离。这一次，真的是天涯相隔。我到了遥远的异乡。她却到了另外的地方。我们常常联系，可是谁也不曾说出那句话。”

“嗯。我懂你的。”景明很久很久才在我停顿的时候说出了这一句感叹。

“后来，当我得知她病的时候，很想回去。可是总找不到理由。以前的时候，只是觉得彼此是无忧无虑的伙伴，是最好的挚友。可是现在，我们都过了二十岁的年纪，再也不是那个时候的青春年少。若不是情侣，又凭什么为她担心呢。最终，当我想明白的时候，她却已经香消玉殒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觉得天塌了下来。这比起我亲人的失去更让我难过。”

“没事，好好哭一场。”

“若有来生，定不负君心。若有来生，定然决绝相依。若有来生，定不做迟疑。”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我错过了今生最爱的女子。可是到了现在，我依然不懂爱情。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爱情才是属于我的。我只是明白了，陪伴我的她是我今生今世都不能失去的。而陪伴就像是我对爱情唯一的定义。”

“是啊。今生今世若是能够永远相依，那自然是最美好的爱情。”

“可我现在怎么办，已经这样了。已经回不去了。”

“不是的。你还是可以去看她。哪怕是见最后一面。若是真的明白了什么是爱情，你自然会明白，即便生不能相依，记忆依旧永生湛蓝不变。”

“嗯，是啊，永生湛蓝不变，如同童年那最美的天空。”

那一次，正是听了他的话，我才回去见了兰溪一面。当我看见她的时候，她静静地躺在水晶棺里。那样安详，那样美丽。只是失去了血色。那柔软而又乌黑的长发依旧还在，只是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出现我面前了。而她温柔的笑容也再也不会出现了。那天，在人群中，我默默地注视着她，注视了很久很久，才转身离开。

那天夜里，我在我们熟悉的地方走了很久很久，把我们曾呆过的所有地方都走了一个遍。无论是那颗榆树，那个荒芜的院落，那座古塔，那座小山，还有那片唯有我俩知晓的秘密枫林。我都看了一个遍。从白天走到黑夜，又从黑夜走到黎明。

后来，在匆匆赶回学校之后，我近乎一周都没怎么吃饭。我吃不下去。而我的脸像是彻底僵住了一样，也是一周的时间都没有笑过。身边的人都说我怪癖的很。也只有景明明白那是为挚友而伤。

也许这个世界上需要的挚友不用太多，一个就够了。只要在孤独的时刻有人陪伴，在迷茫的时刻有人提醒，在误入歧途之后还有人谩骂，在深陷泥潭之后还有人安慰，那就够了吧。

我很感谢青春年华的美丽遇见，遇见了那些陪我度过人生最珍贵年华的人儿。更加感谢景明的出现。像极了心灵中唯一的那道灵光。

常常都是景明在关心我安慰我，而我却没有关心他丝毫。我总觉得自己对不住他。我总是跟他说，“景明啊，你知道吗，身为你的朋友，却不能够帮你解忧，我真的很惭愧。”

“没有关系的，易西，只要你陪着我读书就够了。我只是觉得在读书的这条路上太过孤独。在这个繁华而又飞速运转的尘世，已经没有多少人可以在乎读书这件事了。很多人觉得读不读书不那么重要，只要能够好好工作，能够拥有更多的钱，就可以拥有这个世界上任何想要拥有的一切，可是他们忘了问一句，‘然后呢？’，毕竟我们这一生过得很快，真正能够此生不悔的不是拥有多么舒适安逸的生活，而是拥有一生最美的经历和记忆。在青春年华里，能够发愤读书，遇见美景，长途跋涉地去看一处古老的建筑和天然的风景，那便是最最美好的。而在暮年，能够带着微笑和切实的感动来回忆此生，那便是最最无悔的了。”

“嗯嗯。你这样想真的让我震惊，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深刻地想过。很多时候，我只是觉得读书，就只是好玩。就是喜欢那些优秀作家的眼界和思虑，喜欢那些文字带给我的悲喜感，喜欢书里面天马行空的想象，喜欢这种足不出户便可知天下的感觉。尤其是喜欢纸质带给我的历史感和充实感，在手捧书卷的那一刻，我总是能够感受到千年前青灯黄卷下的古人，想起那些风流佳话，像是古老的传说和带着传奇色彩的唯美历史。”

“呵呵，你能这样想，也是很好的。只要能够从中得到感动，而不是仅仅的利益。那便是最最好的了。不是吗？”

“是啊。只要是感动，那便够了。我真的很羡慕你。”

“有什么可羡慕的呢。只要用心去做，没有做不好的事情。读书便是我们年轻的人最最应该做的事情。”

我真的很羡慕景明能够有着这么安静的心。真的很羡慕他在青春年华里的这种崇高的觉醒和自制力。

在我大学生活过的最安逸的时候，忽然间家里传来了惊愕的消息。爸爸和妈妈的婚姻进入了坟墓。是爸爸对我先打的电话，他说，“你是易家的人，必须留下跟着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好无厘头，但是平日里我们本来就很少说话，那一刻我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就只是习惯性地“嗯”了一句。

倒是妈妈打给我的时候，说了很多很多，我也不太喜欢妈妈的唠叨。在家里，他们本来就常常争吵，在我的童年，几乎就是出于放养的状态，从我记忆开始的那一刻就记得他们在争吵，没想到十多年了还是没能改变他们自己。

“易西。你已经长大了，妈妈只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当初是妈妈的错，因为你的姥姥的要求，我嫁给了你爸爸。本以为一切会平平静静地过去。以为自己可以向命运屈服。总以为只要自己低头了，就可以得到一份安稳的生活。可是到最后，我真的是受够了。我不知道你爸爸的脾气是天生就有的，还是后天产生了。但我真的是用这二十二年的时间感受到了他的暴力和永无休止的自暴自弃。也许你不知道，而我也从没告诉过你。他看起来威严很强，但实际上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不过是脾气大了些。妈妈也知道这些年我们的争吵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还好的是你考大学的时候，离开了我们。当你选择报考这么远的学校的时候，你爸爸是无论如何也不同意的，而我倒是挺支持你的。你是应该离开我们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净土。你有你的自由。不管怎样，妈妈永远是你的妈妈。”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对他们无感的话，在妈妈说了一大段话之后，我突然之间哭了。还说了自己从来没有对她说的话，“妈妈，我永远爱你。不管以后你在哪里，我都会想念你的。我现在长大了。我有权利决定我的自由。但是我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我不太会说话，但我真心地希望你可以过得快乐。这些年，我也看见了你的苦，我也支持你离开，也支持你追求自己的自由。”

虽然嘴上没有，但我的心里真的是深深地被伤透了。那一刻，我感觉到整片世界都变成了灰色。我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和理由来支撑我活下去。

那一段时间，我都几乎想要自己结束生命。总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以前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他们只是在争吵，而我也只是讨厌他们，恨不得他们永远不要再被我看见。可是现在真的看见这个家支离破碎的时候，心里却彻底伤痛了。我不知道他们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一开始就埋下了炸药。我只是真的很感伤。我不愿意自己发生这样的悲伤，可最终还是无可奈何。

爸爸跟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深深的束缚，心里面的抵抗情绪更重了。而妈妈跟我的说的时候，我倒是更愿意相信她的悲伤。我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命运会如何，也不知道今生今世他们还有没有缓和的余地。我很想去帮他们解决，可是我又不是那样的人，平日里从来就不跟他们打过电话的我，哪里会多说一句话呢？这让我感伤。

而这件事，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每天，不管上课还是吃饭，我的心里都沾满了泪和痛，我的脸上更是彻底没有了丝毫的温度。

只有在每天景明看我的时候，我才会有些许的松懈，才会释怀许多，才会一吐苦水。

“我真的不明白到底什么是爱情？他们上一辈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在一起的，为什么不能够一辈子相依相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当我听到他们的对白时，总觉得他们的思维竟像是小孩子一样。”我越说越气，脸色瞬间变成了紫色。

“易西啊，别这样。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你的爸爸妈妈。他们上一辈的恩怨自有他们解决，而他们的故事，他们若是愿意告诉你呢，你就记着。若是不愿意，你也不要纠结。那都没有用的。你改变不了他们，能做的就只是尽量地好好照顾他们，不忘此生的恩情。”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怎么样。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忽然间就醒悟了。我只是觉得，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恨我的爸爸，恨他的自私。他从来都不会懂我。他眼中唯一重要的不过是狭隘的宗族观念。他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心，从来都不会问我喜不喜欢。甚至他都有意让我辞学。若不是妈妈坚持，可能我都没有机会读大学了。虽然我学习并不是很差，可在他眼中根本没有丝毫价值。而我的妈妈，有任何开心的事要告诉我的时候，他都会瞪着眼睛嘶吼着闭嘴。”

“也许，这是他个人的性格问题。可不管怎样，他毕竟是你的亲人。还是要学着尊重他们呢。”

“我也想过的。虽然妈妈一样不太关心我。可我知道她心里面是真的爱我的，尤其是爱我的青春岁月，爱我的心。他支持我读书，支持我追求自由的梦想，还愿意陪我谈心。虽然都只是很少很少的次数。但那已经足够了。”

“嗯嗯。开心一点，想开一点，我们都已经长大了。现在的我们都可以决定以后的人生了。不管家里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要勇敢地活下去。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活着，才有改变任何事情的可能，不是吗？”

“对啊。只有活着，才有可能让人生变得精彩，才有可能改变所有的不幸。只要有心，一切就一定不会糟糕透顶。”

“对，要做一个有心人。”

“嗯，有心人。”

就是，在我们都说出有心人的时候，忽然间都释怀了，像是这个世界都被我们看透了，也看懂了。若是此生此世能够成为一个有心人，那许多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做成了。

我感谢今生今世的遇见，感谢这么好的知己出现在我的青春岁月上。

在毕业的那天，景明陪我再一次逛了一遍校园，他说，“在学校我们是挚友，毕业后就是兄弟。”

“是啊，刚好我们都是独生子。也好相依为伴。那我们约定你是兄，我是弟。”

“呵呵，这个可以有，本来我就比你大几天。”

“嗯嗯，那是当然，哪怕大一个小时，也是兄长。”

“好啊。我愿意做哥哥，一辈子照顾你这个多愁善感的弟弟。”

“呵呵。有你这个哥哥在，我宁愿一辈子不长大，永远天真如我。”

“我也愿意你一直保持着初心，一直保持着心中的善良和美好。一直把自己的爱好和信仰坚持到底。”

后来，毕业后，我去了景明所在的城市，那是一个繁华的都市，离他的家近一些，离我的家远了很多，而离我们学校更远。我喜欢这样的距离。喜欢所有新鲜的一切。

我跟景明说，“在我没有跟你求救的时候，你一定不要帮我。我们约好三个月再见。”

“好，以三个月为期，看彼此的求生能力，也看这个社会的浆染能力。看我们到底能不能被社会改变，看我们的心能不能改变这个社会。”

“对。我们有心，世界自然因我们而变。”

“好。彼此加油。”

我们在同一座城市生活，却约定好了不要再见，只在偶尔的时候才互相电话联系。不到约定的时间，约定不会再见。因为再见的时候，彼此身上的伤痕会让彼此的心都深深落泪，那是谁也不愿看见的。

正是因为情分太深，才会把最最痛苦的部分稍稍隐藏，而把最美好的正能量带给彼此以资鼓励。我们谁都明白这样的开始必然是痛的，而我们也相信我们的青春足以改变世界，我们的心足以顶住一切的重击。

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特别不适应这样一个快节奏的生活，也不适应公司的所有业务，不适应他们对待人事的看法，不适应每天的奔波忙碌和无聊。

我的棱角还在，我的偏执还在。并且我还不愿意放下，也许那是对的，也许那便是美好的意义。

我在辞职和找工作中荒废了一个月，然后又在一份不那么喜欢的工作中煎熬着。我找到了活下去的支撑和意义，可是那距离让我心生畏惧。

就像是一座冰山在我心底炙烤，可怎么也加大不了火力，但就是这样，依旧是暖暖的寒意常常袭来。倘若冰山烤化了，我已经说不清楚那是热流，还是寒水。

约定的时间马上到了。可我还在狼狈着。我有些不愿意去见景明。也就常常会静下心来思考这个纠结的矛盾，总是会安慰自己说，“不管怎样，我们毕竟是兄弟，彼此都不会在意的。

我渐渐地把思绪收回来，继续听景明的电话。我听到他说，“好了，易西，我先给你说吧，其实我的近况也不怎么好。就是很想见见你。我们之前的约定，我知道还有十多天才到期。但是，我真的有些支撑不住了。我知道你也一样。我们何必那么固执呢。”

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我才觉得有了一点点安慰，我说，“好啊。既然这样，我跟你说吧。我的近况一定更糟糕。我早就支撑不住了，天天禁足，都快要崩溃了。我也很想出去，很想去走走。都说这座城市是最迷人，是最最繁华的都市。可是我一直都没逛过，平日里不是公交就是走路，不是人群就是孤独，哪里会有一丝丝的心情去看风景呢？”

“呵呵，你这话说的，像是生活虐待了你一样。”

“本来嘛，就是生活虐待了我。”

“好。那我们就下定决心再给它虐待回来。”

“这个可以有。”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说点开心的。你还在填词没有。我这里刚刚作出一只曲子来。不如我们重操旧业，填词作曲，去找一处安静的地方释放一下。”

“好啊。太好了。正合我意。”我激动得马上站了起来，然后听到“砰”的一声，电话掉在了地上。然后拿起来“喂喂”了半天，才发现手机已经死机了。我重启了之后，又给景明打过去，笑着跟他说，“都怪你，刚刚说了开心的事让我太激动了，手机都给摔了。”

“哈哈，你还真是童心未泯啊。这么一件事就开心成这样。”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晚上，我在睡觉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忧虑，我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装满了正能量，都充满了活力。

我拿起自己的词集，翻开很后面很后面的一页，继续写着，写完后，拍照，发送。在喧嚣的码字时代，我还是愿意把某些文字留给钢笔。

小小的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我关了灯。拉上窗帘。静静听着窗外连绵不断的车上。脑海中的画面渐渐晕开，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儿时的山间，青色的树木，悦耳的蝉声，碧绿的湖水，还有划过天际的鸟儿，和耳畔嬉笑着的兰溪的唯美音色。还有，我们一起走过长长的红叶林中的情景，像是血色染红的林荫，柔软而又清明的光铺满了地面，血色中带着温暖和靓丽，悠长而又悠长的路径充满了别样的意趣，像是梦在前方，等着我们向前，也像是下一世的约定就在遥远的天际等着。

而我们一直走，一直走，微笑着，微笑着，不回头。

我在路的尽头，一直呼喊着，“兰溪，兰溪……”

梦就这样长久地继续着。

2015年10月1日星期四15时1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