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暖暖

    冬天里，虽然天晴太阳艳，仍然改变不了多少寒冷的温度。小学一年级教室的南墙窗户下，靠墙站着一排小学生，由于教室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火炉取暖，经老师批准以后，他们可以站在教室外面南墙窗户下念书。有男生女生，每个人的样子都一样，手里捧着书，衣衫简朴，那个年月能穿上不带补丁的衣服都是富人。十几个小孩子背靠着墙，朝着太阳挤成一团，活像南墙下的小猪仔，一边享受这阳光的温暖，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童音爽朗，在学校偌大的院子上空回旋。

    刚开始大家都很认真地读着，不安分的童心驱使这些小家伙，趁着老师无暇顾及的空隙，制造出一些属于孩子们的快乐。先是小胖狡黠地一笑，身子往西边一挤，凭借着他的重力，原本整齐的队形向西整体偏移，黑妮正在全神贯注地读书，冷不丁被则突然传递过来的力量一挤，偏离队伍，掉下了台阶，引起大家一阵哄笑。黑妮一边从台阶下往上走，一边嘴里嘟囔着“讨厌，是谁在使坏？”没有人回答她的问话，大家若无其事地恢复原来的队形，一边晒太阳，一边摇头晃脑地背课文。良好的秩序没有持续多久，一阵声响又掀起一场骚乱。“是谁放屁了？”“是你？”“不是！”“那是他？”“你胡说！”就屁大一个事情就破坏了平静的场面，没有人愿意主动承担责任，因为事关个人的尊严和面子，几位女生因此远远站在了另一个窗台下，与男生拉开一段距离，被孤立的一群男生朝着女生那边喊，一方面想撇清他们的责任，愿意和解，另一方面又拉不下面子，这也事关男子汉的面子。“哼！”“老师来了”，大家都不提刚才的事情，一个个像叫鸣鸡一样，把脖子拉得老长，头仰的高高，嘴里尽可能念出字正腔圆、声音洪亮的词句来，以此博得老师的好感与表扬。太阳从东边慢慢向西转移了，外面的风景也已经看得有些厌倦了，先是几个人回去了，后来大家伙都回到了教室。

    这样的场景，如此的故事，在上个世纪70、80年代山村小学校的场院里天天都在上演，大家乐此不疲。一晃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当年的小学生如今都已步入爷爷奶奶的行列，那一段晒暖暖（晒太阳）的快乐时光，只有在记忆的深处偶尔泛起，如同河水上被朝阳染红的光亮，转瞬即逝。可惜啊！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总是那么样的短暂，那么样容易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