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

父亲 | 您再骂我一声吧

2019-08-22  本文已影响23人  賓天下

郭树宾

那些年过麦,麦场大多都是三五家合用,打场晒麦得排号。

轮到白天还好,轮到晚上挑灯也得夜战,等着紧麻慌打完麦子来不及扬场,不等天亮,就得齐刷刷返回地里,抢种秋庄稼…… ——芒种芒种,忙收忙种

我想,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父亲肯定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村里人还有时间跑县城赶大集。

什么干言豆腐木花鸡,丘底素碟子羊肉盆儿,采购回来一大堆,再拍俩黄瓜,炒个蒜薹肉,整一桌子好菜,冰一捆啤酒,在家四平八稳过个父亲节

点棒子

那时候,即使只有10来岁的孩子,也不能闲着。重活干不了,点个棒子,埋个坑,总还绰绰有余吧。

可毕竟还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孩子,白天黑夜连轴转,别说体力不支了,困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别说一躺在麦茬垄里就能呼呼大睡,有时候站着都打瞌睡。

实在不知道父亲的精力为何那么旺盛,他一边倒退挥着䦆头刨坑,一边盯着我把棒子籽儿扔进坑里,再用脚踢土把坑埋好。

我机械一般跟在父亲后头,晃晃悠悠地,好几次不是把棒子种扔到了坑外,就是踢土埋坑动作慢,被父亲骂,一时成为家人取笑的话柄。

栽辣子

比起点棒子既使稍慢点也不要紧来说,栽辣子可就不行啦——动作慢了,不是辣子秧儿晒蔫了,就是后面的水就淹你屁股了。

那时候,即使双手被麦茬扎得直流血,手指头被土坷垃磨起了倒皴皮,可栽的辣子秧儿不是七扭八歪,就是土太少辣子秧儿被水冲跑。

气得父亲瞪着眼呵斥我,后来干脆就让我分辣子秧儿,挨着坑儿,一个坑儿放三棵苗儿,可我动作太慢,老赶不上大伙儿的节奏,没少出洋相……

那些年,东八社的辣子皮厚肉多,香辣适口,远销黄河两岸。可是,有几个知道农家的辛酸?

晒麦子

打好场,扬好场,剩下的就是晾晒了。

午后,等父亲、母亲、姐姐一家人,木锨的木锨,耙子的耙子,把麦子均匀摊在麦场,下地干活之后,就剩下我和弟弟俩人了。

好不容易远离父亲视线,甭提有多开心了。我一会儿趴在地上看蚂蚁搬家,一会儿指挥弟弟光着脚丫趟麦子。

最有意思的就是,趴在父亲为我俩搭好的雨棚下,赢弟弟的溜溜球。玩累了,就舒舒服服地躺在软绵绵的麦秸上寻周公……

正梦到美猴王大闹天宫和雷公雨婆开战时,忽然被父亲急促的声音惊醒:快快快,快快快,下雨啦,下雨啦!

我一激灵,这才发现,窗外夜雨正哗哗如骤。 夜半雨声急,惊醒难入睡。

远在天堂的父亲啊,多想听您再骂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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