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徒传（63）伤重危殆，亡意袭来

图 / 燃星（原创）

凌晨时分的医院，寂静得可怕，在黑夜中，这整栋从地面矗起的苍白色建筑，活像一座冰凉的坟墓。

经过门口的询问，得知小秦已经被送进重症监护病房。爬过几层曲折的楼道，穿过一条漫长的走道，要不是偶尔看到有护士走过，这一路的死寂，在冷白色的照明灯下，俨然是深入墓穴的体验。

还没走到病房，我已经听到前方传来断断续续的悲凄的哭声。我内心随着这凝固的空气，变得冰冷如霜。

我不敢走近，害怕那是坏消息的预兆，害怕从病房里推出一张盖着熟悉面孔的车床。我停靠在墙上，曾经经历过对死亡的恐惧，从心湖深处解封，一点一点地加速释放，充盈了我整个心脏，如炸药包爆破一般随着血脉冲击全身，让每一处肌肤都渗出颤抖的寒意。

我深呼吸，扛着惧意驱动躯体往前走。

病房前坐着几个满脸泪痕的人，更有一个悲痛欲绝的女人跪在地上，身旁有人搀扶着。

这些都不是我认识的，心里有种隐掩的安慰，稳住了曾一度紊乱的心脉。在病房门口，问了里边的工作人员，他们核实过我的身份，并让我填下联系方式，作为伤者的病情联系人。

主管的医生告诉我，小秦的脾脏已破裂，导致腹部大出血休克，急诊手术和抢救以后，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廖士谋这一刀，真是致命一击——他的不甘、绝望和悔恨，全都凝聚在那把刀之上。小秦却代替我挨了这一刀，要不是他出现，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很可能就是我了。

秦谷啊，这名字我是喊习惯了，总觉得这样才是真正的你。之前是我错怪你了，没想到你对一切陷害我的事，毫不知情。可是，你为什么要用假名字呢？为什么要匆匆离开工作室呢？我感觉现在的你，变得很陌生——或者，这是成长后成熟的你。虽然是陌生，但这份不顾一切的勇敢，让师傅倍感欣慰。

由于病房已过探访时间，我无法进去看他，只好坐在病房外的休息椅上，在起伏不定的哭声中，斜靠着椅背疲惫地睡去。

在睡梦中，时而听到哭声，时而又看到深重的烟雾，我躺在地上，不停地呛咳。

远处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宋大哥！”

一串脚步声由远而近，透过淡薄的月光，在烟雾投射出的一个黑影，逐渐靠近，穿过那重重的烟雾，骤然出现在我眼前，他弯下腰看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是我又说不出是谁。

我向他缓缓地伸出手，他伸手把我的手接住，把我扶起来，用他弱小的身躯，将我搀扶出烟雾之外。

迎面看到的，隐约是一栋伫立在夜色中的破旧建筑，建筑下有一块宽敞的空地，还有一根旗杆立在空地尽头。

依靠在他身旁的我，听到他急促的喘气声，偶尔夹杂着呛咳声。到达空地某处，他突然像失去支撑一样跌倒在地上，我也跟着倒下去，如饥似渴般呼吸着清净的空气。

随后，几个身穿白衣的人向我们包围过来……

不知道谁拍着我的肩膀，那些人像颜料一般融化在周围的黑夜之中，并徐徐淡去。我张开眼睛，看到刺眼的光，又立刻闭上，慢慢适应自己身处的另一个地方。

这是医院，一位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阿姨拍我肩膀，“醒醒，先生。”

“哦，”我擦了擦额上的汗，“现在几点？”

“已经是早上7点多了。”她说。

我看看周围，除了休息座椅外，空无一人。那些哭泣的人，可能已经离开了。嗯，应该是跟随离开的人，离开了。

这时候，我脑门冒出了一个疑问：为什么现在等候在病房外的，是师傅，而不是女朋友？赵璇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