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争霸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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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郑之安定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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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讲到郑国烛之武凭三寸不烂之舌成功离间秦晋，秦郑结盟，秦穆公留兵戍守郑国后单方面退兵了，并不知会晋文公。

晋文公重耳大怒。舅舅子犯火上浇油：“秦兵虽然离去，但肯定走不远，而且其归国心切，肯定没有斗志。臣请带一军追击，定可一战而胜。”

晋文公毕竟是霸主，考虑更为周全，在大怒后他立即冷静下来，觉得不能凭一时意气就把秦晋友谊打破了，便说道：

“不可。寡人昔日曾依靠秦国方能有今天成就。像子玉这样无礼之人寡人尚且退避三舍，何况我们还有秦晋之好呢？再说，没有了秦国，难道我们就不能打败郑国？”

于是分兵一半填补秦兵走后留下的空缺，依然围攻郑国。

郑文公对烛武说：“秦人退兵乃是先生之力。可眼下晋人围攻如故，可怎么办？”

烛武道：“臣听说您有个公子兰很得宠于晋侯，如果派人将公子兰迎回，晋国必定同意。”

如果烛武不提，恐怕郑文公都快要将这个儿子忘了。郑文公妻妾众多，生了很多儿子，为争太子位，公子之间闹得不可开交，郑文公一气之下杀了太子和几个儿子，把其余儿子赶走了，公子兰就是在这个争斗中避难至晋国的。现今郑文公已老，连个太子都没有，公子兰从小品行优良，能将他迎回这倒也合郑文公之意。于是郑文公欣然同意。

2

考虑烛武刚刚在城墙上吊上吊下元气大伤，大夫石申父自愿去晋国和谈。

石申父到晋营献上重礼，对晋文公说：“我国与楚国确实有往来，我们国君已经知罪了，献上薄礼一份以表明我们的诚意。从此我国将与贵国友好，不敢再有二心！君侯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们国君有个儿子姬兰在贵国，请君侯将姬兰送回我国，让他来监视我们郑国。”

晋文公喝道：“你以为寡人不知你们的阴谋？你们以为秦军已走，只有晋国，就不能把你们郑国怎么样了吗？你们这是缓兵之计罢了，以讲和为名，等待楚军援助是实！”

石申父道：“我们可对天发誓，此次乃是真诚请求与贵国结盟,绝没有三心二意！”

晋文公道：“要晋国讲和也可以，你答应寡人两个条件。第一，公子兰送回后当立为太子；第二，将那叔詹交与我国处理。答应这两条，寡人自当与你讲和结盟。”

石申父到了城中，将晋文公的话转述给郑文公。郑文公流泪道：“公子兰立为太子，这个没有问题。可是叔詹是郑国的谋臣，寡人的得力助手，他走了,郑国怎么办,寡人怎么办?而且叔詹此去定是凶多吉少,寡人不忍！”

叔詹道：“晋侯点名只要臣一人，如果臣不去，那么全城百姓就要受罪，只有臣去才能解救得全城性命。主公就让臣去吧！”

郑文公万分无奈，只能让弟弟叔詹前往晋营。

3

叔詹到了晋营，面见晋文公。晋文公大喝道：

“叔詹可知罪否？以前寡人路过郑国，你们国君竟然不予接待，让寡人在城外受风寒，难道不是你的主意让你们国君蒙上无礼之罪名！此一罪也。既然参与践土之盟，却又怀有二心，与楚蛮子勾搭，此二罪也。有此二罪，今日便让你死在这里！”

晋文公便命左右立即在堂上架起大鼎，鼎下放满柴火，欲活活烹死叔詹。

叔詹早已视死如归，向晋文公一拱手，道：

“请君侯容臣讲几句话再死！”

晋文公道：“有何遗言尽管讲来！”

叔詹道：“当初您以晋公子身份流亡路过我国时，臣曾对我们主公说，晋公子贤明，公子手下的人个个都是栋梁之材，要他好好接待您，（略去‘否则就杀了您’一句）可无奈主公不听，以致您在城外受风寒。会盟之时，臣曾对主公说，既然已经与晋国盟誓了，就要一心一意跟随晋国，不要有三心二意，否则上天会降罪，但主公又没听，后来又私下跟楚国结了盟。今天来这里之前，主公知道君侯是将这些罪名都算到了我的头上，所以不肯让我来。是我对主公说‘主辱臣死’之言，自己要求到这里来受死，以此拯救一国百姓。我叔詹虽不才，但自认仁义礼智忠都已做到了，可在晋国，这样的臣子却是要被活活烹死的！”

叔詹向四周团团作了一个揖道：“希望晋国的臣子以后可不要像我一样，最终落得个被烹的命运！”

说着，叔詹双手扶着大鼎，双脚一缩，就要跳到鼎里去。

晋文公大叫道：“拦住他！”

随后晋文公下座，对叔詹深深一揖，道：“足下贤德，寡人无知，多有得罪！”吩咐左右厚赏叔詹。

晋国方面随后将姬兰送回郑国，姬兰被立为太子后晋军撤退。攻郑之战至此结束，事实上只是围而不攻。

因为此次攻郑之战，秦晋两国关系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4

各位看官须知，烛武、石申父、叔詹这些都是舌辩之士，虽场面上有理有节，但从他们的话中也很容易看出当时郑国的尴尬处境。郑国南接楚，北邻晋，介于晋楚两大国之间，两头都不好得罪，与晋盟则楚怒，与楚盟则晋怒。故在北晋南楚两大国鼎盛时期，郑一直处于朝晋暮楚之境地。晋文公指责郑国践土会盟后私自与楚结盟，事实上文公也清楚，对郑国而言此确为无奈之举，但他作为霸主要以德服人，对如此三心二意者如不予以公开惩罚，恐怕就不能警示天下了。

郑武公与郑庄公时期，晋忙于内战，楚尚未强大，再加武庄二公都在朝中担任卿士，故郑国很有一段小霸时期。可随着晋国内战结束，楚国独霸南方，郑国的命运从此就掌握在了两个超级大国手里，其实不光郑国如此，晋楚周边的很多小国家哪个不是如此？所以这些国家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协调处理好与晋楚二国的关系。由此可见夹于大国之间的小国处境是多么艰难！

霸业鼎盛

攻郑这一年，大将魏抽、晋文公的两个舅舅狐毛和子犯先后去世，晋文公悲痛欲绝。

晋文公的老师胥臣对晋文公说：“我以前经过一片田野时，看到有一对夫妻相敬如宾。臣听说能敬者必有德，后来我打听了一下，这个男的叫郤缺，他的才能绝不弱于子犯，如果这人能为主公所用，无异子犯再世。”

文公道：“郤缺不是罪臣郤芮之子吗？郤芮有大罪，怎么可以用他的儿子呢？”

原来郤芮和吕甥二人乃是晋惠公之党羽，重耳入主晋国后，郤吕二人临阵倒戈投降了重耳，可不久二人怕重耳秋后算帐，密谋烧毁其宫殿，幸亏太监勃起事先得到消息密报了晋文公，才使他逃过这场大难。事后郤吕二人皆被杀。

胥臣道：“尧和舜都是大圣人，可他们的儿子却都是不肖之子。鲧是个罪人，可他的儿子大禹却又治水有功而当了天子。这说明父贤子不肖、子贤父不肖都是很正常的。主公怎可因为他的父亲是罪人而弃用郤缺这个贤人呢？”

于是晋文公不念旧恶，重用了郤缺，让郤缺担任下军佐，当胥臣的副手。果如胥臣所言，郤缺以其才德在晋国的政治军事方面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后一直官至正卿（执政）。

身为霸主，首以德服，次以武服。晋文公之德已使诸侯国心服口服。为加强军事实力，这年，晋文公在原有上中下三军基础上，将原防御狄人侵略的左右二行改为“新上”和“新下”二军，这样晋国军队就由原三军增为五军，除比周天子少一军外，比其他诸侯国都要多。

楚成王听说了这个消息很害怕，主动派大夫到晋国请求与晋结盟。文公念旧好，同意结盟。

至此，放眼天下，晋国已无敌手，其霸业比齐桓公更甚。

公元前628年，周襄王24年，郑文公去世，其子姬兰继位，是为郑穆公，从此在很长时间内，郑国与晋国交好。

同年冬天，晋文公重病，自觉不治，于是召赵衰、先轸等老臣，要求共同辅佐世子欢为君，巩固晋国的霸业。为防止群公子在他死后互争，便将他们分别派到各国任职。

一切交代停当后，一代霸主晋文公安然去世，享年68岁，在位8年。

晋文公之子欢继位，是为晋襄公。不知晋国霸业能否延续，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