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文学  | 记忆 | 康芳芳

     

      愿岁月的细沙，穿越指尖的沙漏，在生命消散的瞬间，释放烟花般耀眼的记忆！

                                            ——题记

儿童文学  | 记忆 | 康芳芳

            一、黄土地上的男孩女孩

      新年刚过，黄土高原沟壑纵横的大山逐渐失去了冬日的冷峻和严厉，孩子们的身影如同这春日的暖阳逐渐显露出了贪玩的本性。

      照照是个十岁的小男孩，皮肤黝黑，笑起来眼睛迷成一条缝，很是调皮，但一点也不惹人讨厌。此刻他正和邻家最好的小伙伴周周、苗苗们在梯田间拄着棍子像跳远运动员般跳上跳下，活泼的像只鲤鱼。

      娜娜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圆圆的脸庞，两只眼睛大而闪烁，很讨人喜欢。此刻她正在和她的好朋友翠翠，小菊，亮亮跳皮筋。“马莲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那稚嫩的童声在黄土高原沉重的山沟里向远处的天空飘荡，久久不曾散去……

      这里的男孩和女孩各有各的天地和玩伴，互不干涉，很少有交集。男孩嫌弃女孩太娇弱，太是非，动不动就向大人告状，女孩则害怕男孩们欺负，觉得他们小气，一点都不让着她们！

      但游戏是孩子们共同的乐趣，男孩女孩们，在游戏的时候都是快乐的，笑容洋溢在脸上，运动后的脸蛋红彤彤的，好似故意抹了腮红。

      这片土地就像一个大舞台，跳跃后扬起的黄土像舞台上的烟雾般装点着他们的表演，他们在这里肆意妄为，尽情地欢呼雀跃。

      这真是一片带给孩子们希望和快乐的土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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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照照眼中的世界

      照照生活的这片土地，远离县城，交通不便，和外界的接触也很少，所以在照照的想象里，世界就是这么大，都和这里一样。

      所有的孩子都生活在大山中，门前有条大河，河水总是土黄色的，看不清里面是否有鱼有虾。

      这条河寂静的流淌着，很少看到它汹涌和咆哮，每次见总是任凭风吹日晒日月更替，我就宠辱不惊的无赖样。

      河里鲜有船只，附近五六个村庄只有邻村有一条机船，很丑陋，柴油机的响声嘟嘟嘟的，并且伴随着浓烟，像放屁一样。不需要划桨，不像月亮般弯弯的身子，人们站在上面没有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所以也就缺少了坐船的乐趣。

      照照唯一的乐趣就是玩。打宝、滚铁环，顶牛、打架和逗女孩几乎是照照童年生活的写照，但也不算全部吧！游泳是他最喜欢的游戏之一，但也算是最高级的乐趣了，因为大人们总是不让他们去河边玩。

      据说这条河会淹死人。有一次大人们从河里打捞到一具尸体，没有了头。打听到死者的家人后，家里人找来了一个葫芦，画了嘴巴，鼻子和眼睛，就当做他的头埋葬了。大人们总是拿这件事吓唬 他们，所以他们都不敢去河边玩水。

      偶尔照照会感到诧异，调皮的照照对河以及河对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每年的七八月份，河里会飘许多东西，有南瓜，木头，碳，玩具等各种各样他没有见过的东西。

      村里人会在这时候拿着工具去河边打捞有用的东西及河里的木头柴火以备自家取暖做饭使用。这里面会夹杂许多孩子喜欢的东西，打针器，玩具等，小伙伴们会在一起比较看谁最厉害，拾的最多的一方总是能迎来其他小伙伴羡慕的眼神，也会成为小团队的王，获得许多的拥护者。

      女孩子们则青睐那些可爱的布娃娃，漂亮的小衣服、小鞋子，因为有了布娃娃他们可以玩妈妈照顾孩子的游戏，谁有布娃娃，谁就可以决定妈妈的人选，才有支配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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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娜娜的笑话

      娜娜是照照的妹妹，这孩子，从小让父母很是担忧，五岁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年龄，爸爸妈妈总是很有耐心的教她，可是他总是记不住，十七，十八地乱说。

      还记得有一年腊月，父母忙着打扫家，娜娜也忙前忙后地穿梭在忙碌的大人中间，看是否可以寻找到一两件“宝贝”，突然她看到了沙发下有一双自己夏天时穿过的凉鞋，粉色的鞋子上，漂亮的蝴蝶结像冬日耀眼的阳光般吸引着娜娜的眼球。于是，她急忙跑过去拿在手里，生怕一溜烟凉鞋不见了。

      没一会爸爸妈妈发现“忙碌”的娜娜不见踪影了，叫了几次都不应声，便出去寻找。娜娜听见了妈妈的呼喊，便和邻家的小伙伴告别，矮小的身子急切的往家跑。

      突然爸爸妈妈哈哈大笑，问娜娜，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脚上穿凉鞋冻不冻？这孩子却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暖的不行！”

      像上面的表现一样，这孩子总会说一些怪话，比如“冬天的蚊子多，夏天的苍蝇多。”时而她也会闯祸，比如有次玩火，差点将大伯家的木质门窗给烧了。

      娜娜是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女孩，但总是会做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爸爸妈妈在闲暇之余总会讨论这孩子是不是一个傻子？对这孩子的表现充满了担忧。但是娜娜却不以为然，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度过她童年的快乐时光，也不忘偶尔带给人一些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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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坐船去赶集

      一条河将一整片黄土地分成了两个地方，大河以西是照照所生活的地方，被称作陕西，大河以东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据说是山西，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地方，照照和他的妹妹们从来没去过。

      那里有许多的楼房，柏油马路通向一个看不到的地方，在阳光下好似绽放着洋洋得意的光芒，汽车走在上面都多了一些姿色！

      今年照照和妹妹们都是八九十岁的大孩子，妈妈准备带他们去河对面繁荣的小镇上串一次。一大早，兴奋的兄妹两跑进来跑出去的，看看那条横跨其中的大河，想像第一次坐船的场景，他们便更加的迫不及待了。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流传下来了一个习惯，第一次坐船的孩子或大人，提前要准备好面额不限的硬币，坐船的时候扔到河里，算是敬畏河神的一份心意，否则就会被河神带走。

      所以妈妈给娜娜和照照也准备了硬币，小小的硬币就放在妈妈缀满小花的手提包里，兄妹两都很想自己保管自己的硬币，看着平日不起眼的小包此刻却分外的好看，好似那花就绽放在眼前，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好诱人。

      好事多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终于在兄妹两的软磨硬泡中，硬币如愿以偿地进了自己的口袋，兄妹两互相比这硬币的大小，争吵不休。耳旁也响着妈妈吓唬的劝告声。

      娜娜将她的硬币放在了红色条绒裤的口袋里，两只小手紧紧地捂着，生怕一个眨眼，哥哥就将其偷走。

      马上就到了坐船的时候了，船在水面上偶尔随着风摇曳一下，好似在招揽客人们上船。开船的人来了，站着的，坐着的，三五成群聊天的乘船人，此刻都将目光转向这条硕大的铁船，原本吵杂的河边，此刻都安静下来了。

      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人们都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黄土，甩着胳膊，迈着急步走向大船，好似忙碌的商人前往生意场，害怕损失一丝的利息和浪费三五分钟。照照和娜娜赶忙呼喊妈妈，一边急切地随着人流往船上奔走，害怕这条大船唯独丢下自己突突地向对岸开去。

      春暖花开，冰消雪融，这大河徜徜徉洋地悠闲自在地向东流去。

      大船平稳地走在宽广的河面上，照照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可以看到河水远远流去的地方越来越窄，到最后与天接壤。河的两岸看到许多裸露的岩石，泛着暗淡平和的光泽，一条国道远远延伸而去。

      就在哥哥观察这些的时候，芳芳轻轻地将硬币向河中央的上空扔去，小小的硬币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光旋转而下。入水的扑通声掩盖在人们的喧嚣中，只可以看到泛起的小小水花和之后渐渐淡去的涟漪。

      赶集的队伍轰轰烈烈，宛若一条穿着花衣服的蛇，蠕动在小山坡反复行走而逐渐凝固小路上。

      热闹的集市就在眼前，平日里遥遥相望的那条张扬的柏油马路就在脚下，两旁是紧挨的各色门市，粮油店，杂货店，服装店，饭店等等，照照和妹妹看看这，瞅瞅那，却不知道该将目光定隔在哪里。

      妈妈时而呼唤他们跟上，时而停在门市里搞价还价的，十几二十分钟不出来，真是的，大人好麻烦，以孩子仅有的耐心是等不及的。

      服装店的门口有一位四十多岁胖胖的妇女，围着一个布满油渍的格子布围裙。左手拿一个塑料瓢，右手拿着双筷子，不停地在一个小推车前忙碌着。嘴里还不忘吆喝“油面，碗托喽”，说话语气根本和照照村里的人不同，照照困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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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上学路上

      照照十岁了，已经上学两年了，而八岁的妹妹娜娜才刚入学。

    照照上学时，黄土高原上的小村庄的学校制度和现在的学校制度根本不同。每天四节课，早晨五点半晨读，七点钟开始上课到九点半放学回家吃饭，中午一点上学，三点多点多放学，没有自然社会，思想品德等乱七八糟的课程，只有语文数学老师，学生的课业也没那么复杂，不需要找家长，没有难懂的二十六个英文字母。

      陕北黄土高原，因地理环境原因，人们居住较为分散，独家独院，都是窑洞结构。照照和娜娜上学的学校，也是一排土窑洞，宽敞的土院子被孩子们跑跳的坚实无比。白色的围墙上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字样，简陋的铁大门中央“希望小学”几个红色的字眼引人注目。

      洞形的窑洞里面，只用细泥泥过，除了墙壁上分布的两块不会移动的大黑板外，在没有丝毫装饰。裸露着黄土原本的颜色，就和这里的人一般质朴无华，没有丝毫张扬跋扈的做派。

      黑板前放置着一排排木桌子，木板凳，调皮的学生用小刀等“凶器”将桌子弄的遍体鳞伤，有的甚至看不出桌子原本的模样，但是三八线还是明显地区分着你我的领地。

      照照所读的学校并不在他们村里，他们村人口少，孩子少，所以学校合并到了五里外的外婆村里。上学的日子里，他们每天早上四点多钟起床，背上妈妈缝制的小书包，和同村的孩子一同去上学。

      夏天还好，冬天可就太艰苦了。

      黄土高原的冬天西北风呼呼的刮着，每每走到外面都感到寒风刺骨，孩子们更是缩做一团，不想脱离土炕暖和的被窝！

      四点多的时候，月光皎洁，枯枝干草倒影在路上，好似一些幽魂苦鬼静坐在了在路旁等待这群被大人从被窝里拽出来的孩子，他们脸上时而挂着泪痕，但却不得不起来。

      上学的路途太平庸，他们会创造许多乐趣。和照照同龄的哥哥姐姐们，会在书包里放上这里的特产红枣，也会拿一些红薯、土豆，一盒火柴等。第二天早晨你叫我，我叫你的形成一连串的小孩子，轰轰烈烈、吵吵闹闹地上路去学校，他们会指挥小一点的弟弟妹妹去路边拾柴，揪野草，然后将红枣红薯等放在其中烤，不一会枣香红薯香扑面而来，此时他们都瞪着闪闪发光的眼睛瞅着柴火堆，生怕一转眼这些食材就不见了。

      大的孩子们总是会欺负小孩子们，将这些香喷喷的美味独自享用，耳旁只留下小弟弟妹妹的哭喊声和委屈的抱怨声。

      每逢此时，吃了亏的孩子知道哭也没用，便下定决心以后不去帮忙拾柴，准备材料，可是第二天依旧屁颠屁颠地忙前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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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儿时的歌声 

      那时候日子很穷，生活很单调，但是那时候快乐很简单，幸福很容易被满足。

      照照三年级的时候，学校来了一位男老师，年轻有活力，和学校里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师不同，这位帅哥老师教他们唱歌。

    老师将歌词写在因日久而变得坑坑洼洼的黑板上，自己站在前面，像音乐家般用教棍指挥一群灰头土脸的不怎么安分的孩子们。

      在这个贫穷的地方流传下来了许多信天游，后来被称为独具特色的陕北民歌。像《送别》这样优美而带有离别思绪的曲子很少见，所以每逢这时没课的班级都会积极加入，不忙的家长也会前来欣赏。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悠扬的歌声便婉转在这片湛蓝到一贫如洗的天空中。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这首歌在这里广为流传，也带给了照照和娜娜般同龄的孩子最初的音乐启蒙！

      六一儿童节是孩子们的节日，照照和娜娜每逢六一，便要求妈妈将自己装扮一番，使得在同伴面前扬眉吐气。

    这里的学校虽然集结了邻村的一些孩子，但规模还是很小，所以每年六一儿童节，要在校长的带领和家长的照顾下前去镇上观看节目。

      妈妈们会提前给准备一些好吃的，并给一两块的零花钱。在观看节目时，照照的小手总是在裤兜里紧紧地捏着零钱，很想出去买一根冰棍解解暑，捎带着买根一毛钱的麻辣条解解馋。但是又不想放弃这个黄金位置，一个位于舞台旁边的一块方形大石头，还有槐树的阴影遮蔽着炙热耀眼的大太阳！

      今年因为来了新老师，给这所破旧不堪的，在风雨中日复一日的走过数载年的乡村学校注入了活力，所以今年校长给孩子们报送了六一节目，全学子大合唱《送别》。

      要求很严格，凡是参加合唱的孩子需要穿白色短袖，黑裤子，白球鞋，戴上红领巾。也算是孩子们上学路上一次庄严的成长宣誓，每每想起，都像七彩的泡泡，飞扬在湛蓝的天空中。

      随着农民工进城打工的步伐加快，没过几年照照所读的学校还是倒闭了，照照和娜娜同龄的孩子大都随父母外出求学，好多年不曾相聚。

      黄土大地上许多地都荒芜了，杂草丛生，很难在看到孩子们在土地上忘我的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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