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民的幸福人生(13)
舞台上的周庆昌跟平时大不同,黑T恤黑裤子黑皮鞋,帅酷。舞台灯光闪烁着,随着音乐节奏扭动着,庆昌同志演唱了“让我一次爱个够”,演唱很有爆发力,杨忠民几个货恨不得把手掌拍烂。
现场有花篮可以给选手献花,两个漂亮的小姑娘抬着花篮随时准备上台,只是献一次要五十块钱。楼下这三货每月加奖金也就五十一,仨人把裤兜翻遍也凑不够献一次的,难免有点沮丧。杨忠民本就木讷,光“咂咂”着嘴也说不出个啥,岳卫平大大咧咧,说“不献不献吧,周也不会挑理”,花都人称呼人经常只叫一个姓。盛鹏林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仨人,凑不出一个花篮,真没面子,丢人!不是人家周不挑理,是咱不懂事”。
这边仨人嘟囔着找着地缝准备钻,那边周庆昌已经唱完下来拉着哥仨准备出去宵夜,“献啥花篮?咱是唱着玩的,又不靠这个吃饭。你们不知道,那些献花的都是在歌厅唱歌的,来参加比赛献献花弄点气氛,咱不花那冤枉钱“。仨人总是觉得不够意思,之前已经翻过裤兜知道自己底细,所以宵夜没敢去路边喝啤酒,找个烩面馆就着凉拌海带丝一人吃了一碗。还没等周庆昌站起来,盛鹏林小盛小跑去把饭钱结了。周庆昌有些无奈,抱怨说不该小盛买单,岳卫平老练,“周,他买就他买,多了他也花不起,刚才哥仨都凑了,反正喝啤酒也不够,烩面还行。钱多你再买单”,说得合情合理,周庆昌也只好作罢。
晚上回去在二路电车上,小盛还是觉得亏欠了小周,“再这样吃大户你们来,我是不来了,太丢人!小周人是好是厚道,咱们不能这样,得想办法挣钱!”盛鹏林说到做到。回去没多久,他们科揽到一个在黄河滩帮养鱼大户用推土机推鱼塘的业务。在黄河滩干活太辛苦,一棵树没有,大太阳晒着,粗腿大胖的黄河蚊子追着,当地人养鱼发财了,没人愿意干,这活都是洛阳几个大厂抢着揽了。推一天鱼塘,科室补助五块钱,原有工资奖金照发,所以科长刚说有这活,盛鹏林腾就站起来了,“我去我去我去,你们都有家有口,我去,我去推鱼塘,科室奖金就不要了,给同志们分了”,他这样说,科室那些也想去挣点外快的也不好说啥。
七八月份的天气,花都也很热,杨忠民从招待所搬到了四号街坊的单身宿舍。宿舍在三楼的顶楼,薄薄的预制板很容易就晒透了,床铺都是烫的。楼下不知道哪个单位给他们单身买个小电视,平时在人家活动室,夏天天热也搬到外面了。杨忠民每天晚上在外面看到电视冒雪花点才上楼,外面有凉风了,屋里还是热。宿舍走廊两边不是煤球就是煤炉,中间只能走一个人。有个公共水房,但是夏天经常停水。杨忠民有经验,趁有水的时候接满满一脸盆,晚上回来就是水房停水,也可以用毛巾擦把脸,再把湿沥沥的毛巾搭在肚子上,勉强有点凉意,凑合着睡觉。
这天刚吃过晚饭,还没来得及打满洗脸水,外面门被擂得山响,杨忠民纳闷,“搬过来没多久,没熟人啊,这大热天的,谁啊”,打开门,就着走廊昏黄的灯泡,看到门外站一个个头不高皮肤黝黑的家伙,正疑惑,黑家伙开口了,“你这货,不认识了?我下午从黄河滩回来了,活干完了,赶紧下楼,叫上赖货找小周喝酒去”。杨忠民再定神一看,是原先白白净净的盛鹏林,俩月多黄河滩推鱼塘,鱼塘推好,也给自己换了肤色,弄得跟非洲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