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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慕远(15)

2017-02-25  本文已影响44人  顧一念

拾伍(矛盾)

时间,就像一个不懂高雅的聆听者,在平淡无奇的流逝中我们慢慢长大,成熟,然后变老。

学习,工作,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

工作上犯错的时候,就像他说的,很凶。有一次,我连夜赶出来的方案,不仅被他说的一文不是,还指出了好几处错误,然后,当着很多人的面说现在的大学生只会读书,一点实事都做不好。

晚上,我一个人留到最晚,还是改不出来。也许他说的是对的,我只会读书。走出办公室,站在公车站台等车,看着远处灯火通明,我就这么面对车来车往,像个孩子一样,抱头大哭。

第二天下午我上完课到公司的时候,听别人说已经做出方案了,我也不管了,暂时没有交给我新的任务,就坐在座位上玩电脑。浑浑噩噩坐了几个小时,时间一到,准时下班走人。

我漫不经心地走向车站,过红绿灯的时候,看也不看,就这么一直往前走。我感到有一股力量把我往后拉,是他。

“想什么呢?红灯一直往前走。”他把我拉回路边,“说你两句还跟我刚上了,招呼都不打一声,这么早就回去?”

“到点了,我可以走了呀!”我觉得委屈,我一个在校大学生,本来就不会写方案,我也没有学过这个,进了公司也没有接触过,不会写很正常呀!而且我努力去做了,那是我熬到半夜写出来的,写的不好,也不至于当着那么多人面骂我。我一把甩掉他的手,往前走继续过马路,此时已经是绿灯了。

他也不继续拉我回去,跟着我往前走。

等我走到车站,他走到我面前说:“先别回去,我们谈谈。”

“老师,我想回去了,改天吧。”

“不会太久,这样吧,就那边,我们去那里坐一坐,还不好?”他指着马路边上的一家咖啡馆。

他姿态放的很低,还会低下头来问我好不好,我也不好太驳他的面子,便率先往咖啡馆走去。

“要喝什么吗?”他问。

我摇头,不说话。

“那我喝什么你也喝什么?”

“随便。”

“那方案写了多久?”

“没多久,写再久我也是什么都做不好的大学生,写不出你要的东西来。”

我看到他脸上苦笑的笑容,忽然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是我说话说重了,我向你道歉。”

我一时愣住了,我以为他会给我讲一堆大道理,然后拐十八个弯意思一下自己骂人骂太狠了,却不知他这么直接。我这个人心软,见不得人说好话,突如其来的道歉,我感觉自己更加委屈了,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那么冲动,当下就趴在桌子上号啕大哭。

当时看不到他的表情,后来想起来,他当时一定很无奈吧,毕竟是公共场合。

“我道歉你怎么反而哭了?别哭了,来擦擦。”他递给我几张纸巾。

我拿过纸巾擦鼻涕,继续哭。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时不时地递纸巾给我,还会偶尔说一句“别哭了”,最后,大概是真的没办法了,他走到我身边,“搬”起我的头,说:“别哭了,你说,你还想怎样?我照做就是了。”

我看着他,也不哭了,不知道怎么办。

他忽然笑起来,拿起桌上的纸巾给我擦眼泪。我愣住了。

他握住我的手,说:“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不顾场合,口不择言了。你别生气了,我道歉也道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说出来。”

“那我能像你训我一样说你吗?”我看着周围人不多不少,刚刚好。

“行!”他回答得很干脆。大概,一个女孩子在一个年轻男子面前不顾形象地哭,于他,也是不好的。

“沈慕远,你每天在学校嫌我学习不够好,在公司又天天板个脸假正经,你板给谁看呢?你说,你上学那会有我那么厉害吗?”他让我说我就说,谁怕谁!

“我板个脸?”他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出声。“原来我在你眼里印象这么坏。”

“好了,我不生气了,先走了,您慢喝。”我站起来,想挣开他的手。

那只温暖的大手却握得更紧了,他说,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我不想,把你拉进我的生活,又让你不开心。

我不太理解他的意思,我只觉得,那只手,很暖。既然他握住了,那我可不可以任性地继续握下去,依靠唯一的温暖。

那以后,仿佛是一种朦胧的暧昧,他不说,我也不问。晚上,我们会一起手拉手去他家里做饭吃,然后,他送我回学校。

我很满足这样的生活,我告诉自己,你孤单了这么多年,如今,也有人陪着你了。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我知道,我贪恋现在的温暖。

大三那年年底的时候,他告诉我他要去做一场同传,问我要不要去看。彼时,他已不再教我,正如他说的,就陪我们两年。我当然愿意去,只是,不知道他还会做同传。

“我是巴斯毕业的。”他对我的疑问很不满意。

“不是解放军外国语大学吗?怎么变巴斯了?”

“你第一堂课睡了多久?我说的是本科,我研究生在巴斯念的。”

“巴斯的人是不是都很厉害,说过的话能都记下来然后马上翻译出来。”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有点得意地说。

会场上,我看不到他的身影,但是耳边传来的是他低沉,自信的声音,那么好听,一如我一开始听到的那样,从未改变。

结束的时候,我找到他,表达我崇高的崇拜之情。他拉住我的手,往外面走去,笑着说:“现在还觉得我读书的时候没你厉害吗?”

“您厉害,姜还是老的辣!”

“小沈!”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们寻声望去,是我们学院的领导,开口的,是我们系主任。他也看到了,条件反射地放开了我的手,他尴尬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向声源。

我不知道我当时的表情如何,我只知道,我又被抛弃了。我以为有人关心我爱护我了,我以为我不再孤单了,我都不奢求我能获得爱,我只需要有人能这么一直陪我勇敢地走下去就行了,可是,还是那么难。原来,我至始至终,只能被抛弃。

我沿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不知道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处。

周末两天,我关了手机,一直躺在床上。室友从来没见过我这样,还以为我生病了。我只说不太舒服,睡一觉就好了。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有些东西,当你没有拥有的时候,你不觉得人生这么难,一旦拥有后再失去,便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顾一念,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多年一个人你都熬过来了,难道现在你还怕吗?

我打开手机,全是他打过来的未接来电,屏幕上,满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我不回,第二天,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上课。我没有再去他那里上班,我想,过几天再去说清楚吧,好聚好散。

周三的下午,我在图书馆看书,一个老家打来的电话让我慌了神。

阿婆的家人打来的,他们说,阿婆没多少日子了,有空就回去一趟吧。

我颤抖着声音问为什么这么突然?

他们说,不突然,检查出来很久了,没有告诉我而已。

所以,阿婆从来没当我是她的家人,她也只是可怜我而已,她生病都不屑告诉我一声,要到了瞒不下去了,才来通知我一声。我觉得我的人生好悲哀,我就是个没有人爱的人,连我的父母都抛弃了我,谁还会爱我呢?连阿婆对我这么好的人,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都没有想起过我,是真的,这世上,没有人会真的爱我。

可是,我不能忘本,我一定要在阿婆生命的最后,去陪陪她。

我向辅导员请了长假,我想请一个月,他不同意,只批了半个月。

半个月就半个月,不行到时候再补吧。

我买了火车票回去,一路上十多个小时,我一会哭,一会笑,一会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发呆,对面那对母女看得有点害怕,还以为我从神经病院逃出来的。

到了医院,我看着那个熟悉的人,躺在病床上。曾经,是她替我挡风遮雨,如今,她却倒下了。我站在阿婆的床前,轻声哭了起来。

“念念,你来了。”她还是被我吵醒了。

“嗯。我来晚了。阿婆,你这是怎么了?”

“不晚,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她说笑,还是那么温和,只是,再也找不到,过去的温暖。

晚上我不顾阿婆和她家人的反对,睡在了医院。前半夜,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阿婆,不愿入睡。我回忆了从小我认识她开始的点点滴滴,也许,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直到后来实在熬不住了,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后出去买早餐,顺路买了点水果,然后,就静静地陪着阿婆说话。说从前,说以后。

下午的时候,做完检查,我拿出一个苹果,削给阿婆吃,切片的时候,许是鲜少干这活,用力过猛,刀尖划破了手,一道很深的口子,触目惊心。我找借口说,阿婆太多了你吃不完,你先吃,吃完了不够我再给你切,我先出去一下。

我跑到护士站包手,一圈一圈,却不觉得疼。我才二十出头,心却已满是疮痍。

回到病房,阿婆躺下睡着了,我走出大门散步。回医院的时候,看到大门口站了一个熟悉的人。

我假装没看到,从他身边走过。

他抓住我的手,正是受伤的那一只,他问我,手怎么了?

我说,没事,不小心划伤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他说,我找了你们辅导员才知道你回家了,打听了好久才找到这里的。

我说,你来这里干什么?沈老师!

他抓起那只受伤的手,说,我很后悔我那天放开了这只手,以后,我一定紧紧握住,再不会放开。

既然握手了,就牢牢握住,不去想以后的日子。也许,我们最终还会分开,我都会把这个人深深地放在心里。那段两个人生活的交集,是我以后日子里的独家记忆,唯我专属。

一念慕远(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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