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情浅（3）

网络图片/悠悠过往

你知道水仙花的花语吗？多情，思念，还有……孤独。在西方，水仙花寓意着坚贞的爱情。

01

雨优坐在窗前，阳光从窗口挥洒下来，有点晃眼。但她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让自己沐浴在暖融融的阳光里。今天，她不想出门儿。

窗台上的水仙花，已经过了娇艳绽放的时节，她盯着她们看，多美好多纯洁的水仙花啊。只要几粒小石子、少许清水，她们就可以兀自蓬勃起来，旁若无人地盛开，让芬芳馥郁的花香萦绕在屋子的角角落落。

然后，自然而然地萎落，把自己缩成一个球，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下一年的花开季节。要是人，也能像水仙花一样，该有多好啊。

雨优扭头，看到墙壁上自己的一张全身照，那是十六年前的自己，秀美，窈窕，恰如一株娇滴滴盛放着的水仙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呢？

网络图片/美丽的水仙

02

午后的林子很静。

太阳从头顶照下来，明亮的光线被浓密的枝叶遮挡了，只在地上铺了一层细碎的光影。偶尔有风掠过，地上的光影也随着轻轻晃动着。

雨优和林肃并肩坐在草坡上。雨优低着头，轻轻抚弄着身边绿油油的小草。林肃看着雨优小巧的手指，心中涌动着一股柔柔的情意。他的目光从雨优的手指移到雨优的额发，热情的双眸中透着掩饰不住的爱怜。

良久，林肃收回目光，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黄澄澄的橘子。他剥开橘皮，用那双男孩特有的粗大的手指细心地清去橘瓣儿上的筋脉。雨优转过脸，静静地看着林肃。

林肃撕下一瓣儿橘子，慢慢递到雨优的唇边。雨优伸出纤细的手指来接，林肃却将手一闪，轻轻地含笑命令：“张嘴！”

雨优看着林肃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将那瓣儿橘子含在口中，慢慢地咀嚼着。林肃微笑着，静静地看着微微含羞的雨优，雨优眼中漾着一波春水，让他的心没来由地一荡一动。

林肃又撕下一瓣儿橘子送到雨优的口中，雨优在林肃长长的凝视中羞涩地一笑，悄悄地垂下了眼睛。

林肃再次将橘瓣儿送过来。雨优抬起眼睛，轻声说：“你吃吧。”林肃微笑着摇头：“我不，就想看着你吃。”雨优就听话地张开嘴，一瓣儿一瓣儿地，咀嚼着一个大男孩儿的关爱。

然后，林肃伸出手臂，将雨优的肩膀揽过来，雨优将头偎在林肃的胸前，他们就这样闭着眼睛，让温润的风儿一遍一遍从脸上滑过……

那一年，雨优二十二岁，林肃二十三岁，幸福像花儿一样悄然绽放。

03

有些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雨优现在已经记不大真切了，十六年，是多少个日子？是多少个小时？分分秒秒流过去的时间，似乎把她的一部分记忆也卷走了，至少是模糊了。

二十三岁的那个下雨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如今只记得父亲愤怒的咆哮声，以及母亲那惊慌不定的吓坏了的眼神。那之前，冷战已经进行了好多天，父亲死活就是不同意她和他交往，至于谈婚论嫁，更是门都没有！

为什么？就因为他家境不好，有个患病在床的母亲吗？父亲说，他早已经给她相好了女婿，一个大她四岁的小伙子，据说，家里条件不是一般的好，那小伙子除了个头矮点人样子黑胖，其他没什么不好，小伙子也一心巴望能娶她为妻，可是她的一腔热情全都倾注在另一个人身上，她眼里心里根本容不下别人呀。

父亲先是让母亲苦口婆心地劝说，不见效果，又掰开了揉碎了自己亲自开导，所有这一切都无效，暴躁的父亲干脆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哪也不许去！敢偷偷溜出去，我打折你的腿！

雨优郁闷到极点，感觉自己是要疯了，她整天以泪洗面，阴沉着脸不跟任何人说话。

那个初夏的夜晚，外面电闪雷鸣。夜已深，她久久未睡，听着窗外的风雨之声，一刹那间万念俱灰，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看着镜中自己哭肿的双眼，她凶巴巴地推开卧室的窗子，闭着眼睛纵身一跃，就从四楼的窗口扑了出去……

04

从此，雨优过起了与轮椅相伴的日子。悠悠岁月十六载啊，她是怎么一天天走过来的？如今，她依旧孑然一身，和自己的父母生活在一起。

旧事旧人早已经渺远了，一家人早已达成了新的相处模式，那些过往，一概不提。平淡的生活里，偶尔也会有一些笑声。高兴了，雨优也会下楼，摇着轮椅到远远近近去转一圈。

她的腿其实也能走路，但走起来一拐一拐地，难看。所以，她宁愿摇着轮椅，别人看到的，是她那依然有些光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