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华年（2008.7.15）

      期末的一天，在教务处遇见了几个新来报到的大学生，他们洗得泛白却干净的衣衫，怯怯的眼神和举手投足间青涩的气息，一下子勾起了我六年前的回忆。

      也是一个夏日，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的千里之间，一路飘雨。我和我当年的校友现在的同事老马结伴而行，满怀憧憬和忐忑地奔赴我们的新生活，在这之前，读不同专业的我们并不熟悉，通过火车上的接触，我发现老马人很实在胃口出奇地好，因为我以食欲不振稍微让了一下，她就不知不觉间吃光了我所有的黑皮雪饼。我不问她什么，她也滔滔不绝兀自地说，说她身上穿的纱料套裙是为了上班显得成熟一些特意买的花了多少多少元，这一点倒是与我不谋而合了，我除了身上的这套纱料裙子，头上行李架的兜子里还有好几套省吃俭用买下来的套装呢！没想到日后这些衣服在要好的同事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成为我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拿出晾晒的笑料！车渐行，人渐少，面容渐疲倦，也渐觉冷空气的侵袭，但我们不舍得换下这身自己颇为满意的行头，哪怕被冻得瑟瑟发抖！

      下了火车，已经天黑。老马的哥哥嫂子来接她了，我们还意外地在出站口看见来接我们的两位副校长（夏校长当时还是校长助理），他们丝毫没有领导架子，我们却也在他们面前战战兢兢，两位校长帮我们领完托运的书籍，说要带我们吃顿便饭，可学校的专车却直接驶入一个金碧辉煌的大饭店（其实现在看来是本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饭店）！里面富丽堂皇的装饰和金色的灯光让我们刹那间无比晕眩和窘迫，饭桌上，我们的目光有无处安放的感觉，最后只好低头细数碗里有多少根面条。夏校长让我们吃那家的特色菜什么熏鱼，我小心翼翼地伸出筷子夹了几丝鱼肉，而老马不知是筷子不听使唤了还是怎么，仅仅夹起一块葱叶，为了缓和尴尬气氛，夏校长开玩笑说：“是让你吃鱼，怎么吃葱啊！”老马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饭后，老马告诉我，她严重没吃饱。

      来到单位没有正式上班的日子，我们手头拮据却再也不好意思朝家里要钱，依旧穿大学里的破衣烂衫，吃朝鲜馆子里的便宜小吃，有一次改善生活的时候发现一家的咖喱鸡肉盖饭很好吃，但是6元一份实在太贵，老马想了一个点子，后来再去的时候，两个人要一份咖喱鸡肉盖饭，额外再买1元钱的米饭就着咖喱鸡肉吃。当时我们心照不宣地不对外人说，怕别人笑我们馋嘴或者潦倒，等后来我们有钱了，这一切才由我们自己公开，回忆的时候连我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呢，当初怎么就穷到那种地步！咖喱鸡肉饭在走过清贫岁月之后成了我们心底的一种情结。有意思的是那家饭馆还一直都在，有一次我们重新走进去，财大气粗地“排出几文大钱”，每个人要了一碗咖喱鸡肉饭，却再也没有品出当年的美味，问是不是换厨师了，回答是：“多少年了一直是这个厨师啊！”才明白，厨师没有换，改变了的只是我们这张因条件好了尝尽美食而变得挑剔的嘴。就像现在，吃再好的饼干，再好的糖果，都不是小时候的那个味儿，也是因为回忆的时候不自觉地把那些东西加进一种叫作“感情”的味道了吧？

      ……

      回首六年前，青涩凸显现在的成熟，贫穷映衬现在的富足，尽管现在依然很傻且也未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