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平凡人生曲折路(218)
第二部
第四十八章
李小兵领着学生钓鱼，淹死王石磙
林庆祥劝说死者父母，解脱李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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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最慢，而外边的人越围越多。等着等着，李朝阳的老婆又开始数落起李小兵了:“你当的啥样的老师，不好好领着学生上课，整天不是领着学生踢健子叨拐，就是下地逮鹌鹑逮兔子，再不然就是南塘洗澡钓鱼，还说什么要把学生培养成多面手，这多面手多的可不赖，把一个学生多到闫王爷那里了，学生不学知识学什么，不学文化学什么，不学知识不学文化，再多面手也是无能的手………"
老太婆无完无了的数落，终于激恼了李小兵，他沒好气的说:“你说的好听，一上午一下午都是三四节课，我哪有那么东西可讲？"
听到李小兵这样说，李杏花接道:“为什么新成哥在学校教学时总嫌时间不够，连假期星期天都用上了？"
李小兵眼一瞪，更生气的说:“新成哥新成哥，你就知道新成哥，你光漫地里烤火一面热，他咋不要你呀？"
李杏花一下子就气哭了，她看着她娘说:“娘，你看这都是啥时侯的事了，他还这样说。"
李朝阳的老婆看着李小兵骂道:“你个血赖种，你惹出了这么大的祸还有理啦，谁说你你给谁斗。你不从自身上找找自己的毛病，还揭告你妹妹，你妹妹说的还是瞎话吗？"
李小柱也说话了:“多亏我是去年上的五年级，是林老师教的，我才顺利的考上了初中，要是今年上五年级让你教，除非回来劳动了，连初中的边也挨不上。论教学上，你给林老师提鞋掖巴也不够格。"
李小兵仍然不服气的说:“你小孩子家知道个啥？他搞那是右倾复辟黑线回潮，他教的好才会受批判，才会被撵出学校，他教的学生，将来都会成为修正主义资本主义的人。现在是无产阶级占领教育阵地，贫下中农管理学校，手上有茧，腿上有泥巴，劳动有经验的人才配当老师。我那样领学生，是为了把他们培养成多才多艺的多面手新式农民。至于上初中，咱爹和培亮已不止一次的说了，不会再考试了，还会连窝端。"
“受批判那也比你领着淹死学生强。"李朝阳的老婆又接了一句。
李小兵脖子一扭说:“那怨我吗？那么多学生都沒淹死，咋偏淹死他？淹死他是他该死。"
李朝阳的老婆又放高声了:“你个混帐东西还嫌死的少啊？你说淹死他是他该死，你出去说说去，你吓得跑这里干啥？"
李小兵不再吭声了。屋里又出现了平静。
又等了一会儿，突然门口外边的人，象小麻雀看见恶老鹰一样，吵嚷着往外散开了，李杏花说:“八成是我爹回来了，我到外边看看去。"
李杏花走到头门口，果然看见是她爹李朝阳回来了，虽然他爹没有吭声，只那么往那一站，围观的人就自动地向外散开了。在李杏花认为，这不是她爹的威望使人产生的自觉性，而是人们象躲瘟神一样向外躲，生怕离得近了受了牵连。
王由功的十几户亲属没有往外躲。
她爹李朝阳并沒有往王由功夫妻跟前走，而是蹲在了一旁，头搭拉的象豆芽子一般，完全没有了平时支书那样个派头。
李杏花心里说:“你的好儿给你闯了这么一个大祸，搭拉一下耳朵也活该。"
走到王由功夫妻跟前的是二队队长庆祥伯和自己的丈夫林志强。
李杏花心里轻松了许多，庆祥伯没有处理不了的事。
原来，李朝阳回来走到村西口，沒有马上进村，而是坐在一个不起眼的槐树扑楞荫下等着林庆祥，这样还能消消汗，还能稳稳情绪。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当自己处于被动的时候，最好由另一个人替自己说话。今天的事非同小可，人命关天，是自己的儿子造成的。因为死者是坏分子的儿子，自己既不能再象批判时训斥他，也不能低三下四的向他赔情道歉。怎样把事情摆平，就由管事上比自己还有威信的林庆祥看着办了。
林庆祥听到林志强说，让他去帮李朝阳处理淹死学生的事，开始时是一口回绝了。他对林志强说:“李朝阳这个人，是个转眼无情的东西，用着人可前，用不着人可后，又认人唯亲，派性十足。就凭他对你新成哥的态度，我是应管也不去管。让他自己看着办吧。"林志强是好说歹说，苦苦哀求:“庆祥伯，你別为李朝阳的面子，你为我和杏花的面子行不行？我和杏花不是都一直站在新成哥立场上和李朝阳斗吗。我和杏花不一直都和新成哥好吗。不管咋着说，杏花是李朝阳的闺女，我是李朝阳的女婿，我们不管中不中啊？我们管有那个能力吗？我们只有求你老人家了………"
林庆祥想想志强说的也在理，最后还是同意了。
林庆祥随着林志强来到李菜园村西头，李朝阳就从那个槐树扑楞的树荫下站了起来，让林庆祥无论如何给他把这事摆平。林庆祥说:“李支书，这个事本来不应该我管，上有大队干部，下有你们生产队长，让我这个外村人来管，有点不妥当。"
李朝阳丟掉了官架子，哭丧着脸说:“你看咱这几个大队干部，谁是能管事的人，谁的嘴能说到趟子上。俺生产队的队长，嘴笨得脚一样，更不是管事的人了。你管事的能力，我清楚，你管事成了专家，你能为我管好这件事，我才让志强去请你。"
林庆祥说:“李支书，实话不好听，从感情上讲，我真不想管你的事，原因就是你对林新成的态度，你们太不应该把林新成撵出学校了。可是，志强这孩子缠着我不放，让我看在他和杏花的面子上，也要来管管这个事。志强是个好孩子，杏花是个好姑娘，我来管这个事，是看在志强和杏花的面子。"
李朝阳的黑脸变成了黑红:“别管看谁的面子，你给我管下来就中。"
林庆祥又说道:“人命关天，管着的确扎手。但是，不管多大的事，都得有个了结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不管用什么办法去弥补，死了就沒法回生，常言说，死沒法死沒法。我就破破这张老脸去管管这个事，首先是，得让王由功把死孩子弄走，我不管许什么条件，李支书你得照着办，别让我落话把。"
李朝阳心里说，林庆祥，让你管个事，咋这么多费话呢。但嘴上还是说:“庆祥，你成看着办啦。"
林庆祥又加了一句:“李支书，我还得把丑话说到前头，我管成了，你也別高兴，我管不成了，你也别烦，你可以再请高明。"
心中着急的李朝阳赶紧说:“庆祥，你一定管成，你一定管成。"
林庆祥和林志强、李朝阳三个人向人群走去，早有很多人看见了，低声乱说:“李朝阳回来了。"听到的人纷纷扭头看，一看真是李朝阳回来了，又纷纷的往外站，接着都看见了，也都往外挪。
三个人顺利的走到了中间。李朝阳没有往王由功夫妻跟前去，林庆祥和林志强走到了跟前。
林庆祥向围观的人群大声喊道:“贫下中农同志们，社员同志们，听我给大家说几句话，大家都围着看不短时间了，天气这么热，太阳这么毒，别老围着了，万一谁再热出个好歹，那就划不来了。除了王由功亲一班的外，其余人没有吃饭的回去吃饭，吃了饭找一个.屋凉歇着，或者该回去干什么干什么。李支书已经回来了，大家相信他一定会把这个事处理好的。"
人们又纷纷的向李朝阳看去，李朝阳蹲在一旁，脸拉得老长，颜色青一块紫一块的，活象驴毬摔过一样，胡茬子一抖一抖的乱动。看到李朝阳那沒好形势的脸，又纷纷的往外走了走，但回家的并不多。人们想看看究竟这事咋处理。
林庆祥蹲在了王由功夫妻身旁。
林志强也蹲了下来，李杏花也走了过来，和林志强蹲在了一块。
王由功夫妻二人趴在儿子的尸体上无声无泪的抽泣着。
林庆祥充滿感情的低声慢语的说:“由功，我是林庆祥，你们老俩口听我说几句。孩子淹死了，我们都很难过，所有的人都很难过，李支书也很难过，搁谁身上都一样。刚才，不知道你们看到沒有，围着的人都哭了。当然，最难过的还是你们俩口子，你们俩口子养活孩子十五六年不容易。"
王由功夫妻二人哭得更厉害了，发出了呜呜呜和嗯嗯嗯的声音。林志强端起了地上的一碗水说:“由功叔，你喝口水吧，喝了水润润喉咙想哭就大声哭出来。"
王由功没有功，仍然在哭。林志强把碗又放在地上，也低声抽泣起来。
林庆祥又说道:“由功，你们俩口子心里难过想哭就成哭了。可是你们想了沒有，你们就是再哭，哭他个三天三夜，哭他个昏天黑地，能把孩子哭过来吗？要是真能把孩子哭过来，咱都哭。由劝，常言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我们活着的人，还要为活着的人着想，我们活着的人日子还要往前过。孩子死了，是他不掛念我们，不心疼我们。我们再不自己心疼自己，还有谁再心疼我们呢？"
王由功.夫妻并沒有听进去，该咋哭还咋哭。
这时，朱书记汗流夹背的赶了回来，他一看林庆祥和林志强李杏花蹲在王由功夫妻身旁，林庆祥在劝说着王由劝，心就放松了很多，也沒有往跟前去。他相信林庆祥会处理好这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