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 07

文|烽火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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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的日子不好过，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最近三个月，东梅听到的跳楼事件便有三起。

或是本来家中日子过得凄惶，举债颇多，遇上这年头的光景，觉得前面路途茫茫，浑然没了生机，于是便寻了个了断；或是下岗待业，成日里便无所事事，被那些流氓混混带入了赌博的深坑，把最后的家底给输了个精光，自觉无颜面对老婆孩子，只好一死了之。

这是死了的，还有比死更惨的。隔壁楼上的老李不知怎么滴被人撺掇吸上了毒品，这下子可是一脚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的老婆带着八岁的丫头成日里东躲西藏，不为其他，只因为老李要把丫头卖了换钱吸毒。

这一片地区的人，整一个鸡飞狗跳，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没有见到，各种穷途末路，日暮途远倒是层出不穷。

思索间，隔壁老吴确是悠哉悠哉地回来了。这老兄一身蓑衣，身上背着个大渔网，右手提溜着一个硕大的鱼篓子，走到东梅门口平台上。

“来一包软白沙。”老吴把鱼篓子放在柜台前，往衣兜里掏钱。他是江州本地人，不同于这些在九九钢厂就职的员工，这些人大多数的根都在外地，即便不是外省，也是省内的其他城市，只是这一辈才搬过来江州。

老吴却是祖辈都在江州生活，他们祖传的手艺便是打鱼，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江州紧靠长江，这条从夷陵峡口开始，便显出浩荡之势的滔滔江水，便成了老吴一家的衣食父母。

靠着江中打鱼成不了富翁，所以在九九钢厂效益好的时候，相比之下，老吴家中光景便有些惨淡，可她媳妇也是个安稳本分的人，从来不计较日子过得是否奢华，也不跟人比较，两口子加上一个儿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小日子。

现在九九钢厂倒闭，哀鸿一片，可相比之下，他们的日子倒是显得相对安定，颇有点怡然自得的味道。

东梅拿出烟，扔在柜台上，“就你老吴日子过得快活！这抽烟喝酒的档次可一点都没降低！看看那些大学生，抽的烟都从外国硬盒降到了本地软包。还是你这过日子的水平高！”不高不低给老吴戴了一顶帽子。

老吴不吃这套，眼珠子一翻，鼻孔里冒出两根白烟，道：“我靠山靠水靠自己，日子好不到哪里去，可也坏不起来。你们这些吃公家饭的人现在傻了眼吧！没饭吃了！”

“你个死老吴，净会说风凉话！等咱大家都没钱了，看谁买你的鱼！你就守着你的那个破筏子在江上喝西北风吧！”二东子媳妇看不惯老吴这挖苦人的德行，插话进来。

“西北风咱也不是没有喝过，卖不出去我就留着自己吃，你们吃青菜，我吃鱼喝酒！”老吴口头丝毫不退让。

“好你个死老吴，说风凉话还顶嘴，你看我敢不敢拧死你！”二东子媳妇作势起身要动手。

老吴这才服软，“别别，大妹子，我说错话，别介意！”嘴上说着道歉，可脸上还是嬉皮笑脸，没半分正形。

把烟揣进胸口兜里，老吴提溜着他的鱼篓，拿到二东子媳妇跟前，“怎样，活蹦乱跳的撅嘴儿，纯野生，要不要来两条？”

这邻里也是老吴的客户，去菜市场售卖前，最新鲜的鱼儿总是可以留给邻居们挑选。

二东子媳妇扒拉开篓子口，看了看，一撇嘴，“太小，都没一条大点儿的。不要了，不要了。”

老吴也不强求，仍旧了呵呵地收起篓子，准备回家拾掇拾掇然后上菜市场售卖。

东梅却叫住了他，留下两条黄骨头，她准备一会做个豆腐鱼汤。这道菜做法简单，味道可是鲜美得很，老公和孩子都爱吃。

门前的热闹还没有散场，二东子媳妇和楔子老婆正在收拾择菜剩下的垃圾，突然从墙头拐角处跑过来一个人，慌慌张张一头就撞进了东梅商店的那扇小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