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三)

2018-03-23  本文已影响0人  逍遥云南

马车在山梁间绕行,囱子妈晕车了,将头伸出去干呕。我别过身子,实在太冷了,即使这样,我也舍不得挪开已然温暖的位置。

视线忽然开阔,山脚下有一座土黄的房子,旁边木栅栏的羊圈里圈着肥硕的绵羊。许多早到的人聚在院子里闲谈。

我奔过去找阿燕子,她的母亲指了指靠东的屋子,我掀开厚重的棉布门帘,看见穿着红绸缎上衣的她正坐在炕沿上发呆。

看见我,她猛的站起来,双手局促的互相揉搓。我的心里开始下起了小雨,才16岁的她脸上扑满“紫罗兰”牌香粉,脸色惨白,我自作主张的问,你有口红吗?赶紧抹一抹。阿燕子打开柜顶上一只红色的皮箱,从夹袋里摸出口红递给我。

箱子里放着两双崭新的平绒布鞋和一件粉毛衣,四角压着零散的毛票。阿燕子怯怯的说,这是我妈给的陪嫁。

囱子妈跑进来急急的喊,赶紧吃饭了!大盘的抓饭香的很,去晚了,啥都没有了。

每张八仙桌上摆了油香和瓜子,水果糖早被人们抓完了,桌子中央摆着一大盘手抓饭,米饭很足,最上面放着大块的羊排!

囱子妈撸撸袖子,下手去抓羊排,却被烫的缩回了手,她嘟嘟囔囔的抱怨,因为要吃筵席,早晨就专门空了肚子,早已饿的前心贴了后背……

我没有胃口,胡乱扒拉了几口饭,就去找阿燕子了!她端了瓜子给我,我们围在炉子旁,那一瞬间,我感觉像是回到了从前。

有女人们陆陆续续的走进来看新房,一个粗矮瓷实黝黑倔强的男人也走进来,阿燕子羞答答的瞟了一眼就低下头去。

旁边的两个女人交头接耳的正说着什么,阿燕子的男人气急败坏的将坐在炉子上的大茶壶一脚踢上了顶棚,滚烫的茶水倾倒在炕上,囱子妈正走进来,茶壶翻了几个身,砸在她的头上。那两个女人匆匆走出门去,囱子妈哎哟哎哟的一边叫唤一边唠叨:额滴胡达啊,你咋那大气性,这炕都湿了,回头咋睡吗?话音未落就伸出手去掀了炕单,一大股尿骚味扑面而来,炕上铺着阿燕子弟妹小时候用过的各种小被子褥子和尿垫子。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进来时看着炕面是疙里疙瘩的样子了。

阿燕子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滑落,她的鼻翼剧烈的翕动,她咬紧了嘴唇,硬是将哭声咽了回去。

我起身出了院子,躲在马棚的后面,让眼泪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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