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之首篇三家分晋异见

    资治通鉴为什么从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写起呢？

    毛泽东说：“司马光之所以从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写起，是因为这一年中国历史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或者说是司马光认为发生了一件大事。”

    周天子命韩、赵、魏三家为诸侯，使原先不合法的三家分晋变成合法的了。司马光认为这是周室衰落的关键。‘非三晋之坏礼，乃天子自坏也’。选择这一年的这件事为《通鉴》的首篇，这是开宗明义。

    所谓礼教，在于分辨贵贱，排比亲疏，裁决万物，处理日常事物。没有一定的名位，就不能显扬；没有器物，就不能表现。只有用名位来分别称呼，用器物来分别标志，然后上下才能井然有序。这就是礼教的根本所在。如果名位、器物都没有了，那么礼教又怎么能单独存在呢！

    所以，司马光认为周天子承认三家分晋的韩魏赵诸侯身份，破坏礼制，标志着周王室自掘坟墓的开始。

    众所周知，幽王烽火戏诸侯，被犬戎攻破都城，东迁洛阳。自那以后，周王朝就开始衰落了。当时的王室衰微，即使不承认三家分晋的诸侯身份，它也是个既定的事实，无可奈何。

    司马先生针对这种说法，也提出了辩驳。

    他说，韩魏赵如果打算不顾天下的指责而公然侵犯礼义的话，就不会来请求周天子的批准，而是去自立为君了。不向天子请封而自立为国君，那就是叛逆之臣，天下如果有像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贤德诸侯，一定会尊奉礼义对他们进行征讨。现在晋国三家向天子请封，天子又批准了。他们就是奉天子命令而成为诸侯的，谁又能对他们加以讨伐呢！所以晋国三家大夫成为诸侯，并不是晋国三家破坏了礼教，正是周天子自已破坏了周朝的礼教啊。

    我依然有点疑惑。

    东汉末年的司徒王允用美人计杀董卓后。董卓余部请求和解，希望得到赦免。从战略上来说，这绝对是双方都有利的。可他拒绝了。他说，董卓跋扈，就是他们几个在助纣为虐，天下人可以赦免，唯独他们几个不行。最后，郭汜李傕在贾诩的建议下反攻长安，并且成功了。几个助纣为虐的人成为了朝廷册封的大将军。

    作为一个中央集权制，经历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汉朝，并且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在此之后，那说明郭汜李傕攻打皇帝的时候，人心依旧向汉。可依然被臣子攻打。这两个历史事件，颇多相似之处。结局却不同。

    那司马老先生为什么会认为周天子承认三家分晋是自取灭亡呢？了解一个人，首先结合他的背景。

    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虽万世不易可也。这是两宋文官的普遍诉求。宋人以“回向尧舜三代”为志，比任何时代的士人都更加自觉地强调“天下为公”。

    例如，北宋王禹偁说：“夫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南宋宰相杜范说：“是以天下为天下，不以一己为天下，虽万世不易可也。”朱熹也提出：“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私有故也。”诸如此类。

    宋朝皇帝是最受文官制约的。但士大夫尊皇帝、守礼义、要治权。现今很多人认为宋朝是最有可能过度到君主立宪制的朝代。

    在这个背景下，再去理解司马先生对三家分晋的看法，就更清晰明了一些了。

    窃以为，礼法可以维护安定，民心却是一个国家能否传承下去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