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湖书园
工作原因,这个周到济南学习四天。白天学习,照例,晚上是要找地方喝酒的,特别是在济南这样一个满城都飘着烤串香味的不夜城。这或许是职场人的共同趣好,我也未能免俗。有的人喝酒是为了“联系工作”,或者出于别的“目的”,而我喝酒向来都是为了喝而喝,谈感情也好、吹牛逼也罢,不过都是下酒菜而已。酒醒后,能记住的怕也就只剩几瓶、几杯而已,然后一笑置之。说实话,在济南有很多老同学、老朋友、老乡,但因为我的时间往往难以自已,所以即便到了济南我也很少去叨扰他们。其实,参加工作以来,“身不由己”四个字体味的越发深切了。我如此,相信他们也一样。
其实说是学习,但要想“溜出来”喝个闲酒仍旧是一种奢望,好在还是见缝插针的找到了空挡,但预约的朋友也要九点以后才可以出来。培训大概下午五点半左右就结束了,因饥肠辘辘,六点左右我就到入住的酒店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开始等时间。等了一会儿我就有点不安分了,心想与其躺在床上玩手机等,倒不如出去看看济南的夜景,边看边等时间岂不过得快一些。我决定去济南的大观园看看。济南的大观园我从来没有去过,心想那里应该是一个古玩交易市场或者类似一个文化市场的地方,各种名家的书法、字画、文玩等文艺产品定是琳琅满目。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话真是不假。在去的路上我跟滴滴司机交流,问大观园有什么值得一去的地方吗?小伙子说大观园就是一个很大的商场,类似于百货市场,没啥可玩的。虽听他这么一介绍,心理有点小失落,但心想既然都走出来了,还是要去看看的,毕竟经历跟读书一样,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只要开卷就有益处。十多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这个大市场,果然如滴滴小伙所说,这个地方的“层次”确实不高,连打发时间的地方都很难找到。
漫无目的的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站在它的东南角上,东、西、南、北四条路无不限延伸至目不能及的远方,目光所及也都是人影匆匆、灯红酒绿、嬉笑欢娱……绿灯亮了,自己也跟着行人匆匆穿到马路的对面。不同的是,行人们过了路口,都接着奔向下一个路口,可我还是站在这个十字路口,不过是从东南角换到了东北角,再从东北角来到西北角……就像一个二维空间的物种,来到了多维空间,虽然是站在这里,但与这里却不在一个频道上,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济南的冬天,还是起风了,虽然并不严寒,但相对于我的这身行头来说,还是有点招架不住,我决定离开这个十字路口,找一个避风驱寒的地方暖暖身子。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应该找个书店去消遣,或许只有那里既温暖,又不会因为不消费而感到不自在。我用导航软件,定位到了一家离我最近的书店,大概不到700米的样子,走着不过10分钟,我决定去那里看一看。
这就是“冷湖书园”。单看名字的话,并看不出这个书店有什么特别之处,最多比什么“书城”“市场”“折扣店”之类的文雅一些,仅此而已。书店的大门是两扇透明的玻璃,里面灯光昏暗,在“墙”上的书柜里躺着一些书,也看不清书名是什么,给人的感觉这些书并不是卖的,也不像是供人阅读的,更像是“墙”的装饰品。虽有疑惑,但心想好不容易走出了那个十字路口来到了这里,还是进去瞧个究竟吧。我试图去推开书店的大门,推了两下,发现根本推不开,又用手伸进两扇大门的缝隙里,想用手“掰”也没“掰”开。我想还是来晚了,人家都关门了。正当我就要放弃离开的时候,我注意到右手边的大门上写着一行字“在此向欧拉致敬”。其实我早就看到了这行字,只是没太在意,只是想今年或许是伟大数学家欧拉先生的某个特殊纪念日而已;左侧大门上的微信二维码一开始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上面写着“扫码开门”。我暗自吐槽:这门还没进呢,就要扫码计时收费了,大城市的套路可真多。不过我还是有点不解,既然是书店,里面怎么灯光昏黄,全然没有一点书店该有的样子呢?我是跟着导航过来的,导航上说是家书店,可人家店名叫“冷湖书园”,书园是干啥的?这家书店为何向“欧拉”致敬,它跟享誉世界的伟大数学家“欧拉”有何种渊源呢?各种疑问接踵而至。
冷湖书园 冷湖书园带着这些疑问,我扫了左侧大门上的二维码,手机上出现了一页星空为底的蓝屏,上面写着几行字:“大门左边的公式,就是世界上最优美的公式——欧拉公式!这个公式的巧妙之处在于,它没有任何多余的内容,将数学中最基本的e、i、π放在了同一个式子中,同时加入了数学也是哲学中最重要的0和1,再以简单的加号相连。答案为0。按下右边密码键盘上的0。即可打开大门。”我还没从这一系列困惑中缓过神来,左侧的墙上又出现了个大大的公式,一个大大的问号,然后告诉我结果是0,让我按数字0就可以打开这扇大门……此刻,感到很紧张,又颇为好奇,我的大脑里还满是刚才眼前的公式,我找到右侧墙上的密码键盘,可我由于大脑尚未从公式中走出来,我错误的按下了数字1。可想而知,数字1是无法打开这扇大门的。我又赶紧返回来看手机上的答案,果然是我弄错了,答案是:0。我找到键盘上的0,按了下去,大门果然缓缓地敞开了……
冷湖书园 冷湖书园 冷湖书园进门以后才看清楚,刚才在门口看到那面“墙”,实际上是一个迂回曲折的楼梯,上面贴了黑色的反光瓷砖还有镶嵌在里面的书柜。经过几个转弯,终于来到了书园的“门口”。从门外看去,里面确实有一些书,但也不是多么“富足”的样子。就门口一个小姑娘外,再没有看到有人的样子。我壮着胆子推门进去,问门口的姑娘:“这里卖书吗?”姑娘答道:“卖书。”我又问,“可以看书吗?”姑娘答“可以。”我这才把提着心放了下来。
冷湖书园 冷湖书园里面空间非常狭窄,像是一个半圆形的走廊改造成的书店,书虽然不多,但门类却很齐全,有哲学、经济学、管理学、文学、历史学等等。说实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不知道该看什么书了。一会儿对历史方面的书感兴趣,认为知往昔可鉴古今;一会儿又对哲学感兴趣,觉得读点哲学可以让自己看待事物更加明理透彻,不被凡尘俗套所羁绊;一会儿又对文学感兴趣,觉得文学可以涵养一个人的品涵,可以脱离低级趣味、口吐莲花;一会儿又想去读读管理学、经济学,毕竟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物质财富的积累还是放在第一位的……所以我逛书店,时间往往过得比较快。转了一圈,其实也没多大的收获,随手拿了一本现代诗集翻看了起来。其中有个叫余秀华的女诗人给我印象时刻。
冷湖书园她1976年生于湖北省钟祥市石牌镇横店村,因出生时倒产、缺氧而造成脑瘫,使其行动不便,说起话来口齿不清。高中毕业后,余秀华赋闲在家;2009年,余秀华正式开始写诗;2014年11月,《诗刊》发表其诗作;2015年1月,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为其出版诗集《月光落在左手上》;同年2月,湖南文艺出版社为其出版诗集《摇摇晃晃的人间》。2015年1月28日,余秀华当选湖北省钟祥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2016年5月15日,余秀华的第三本诗集《我们爱过又忘记》在北京单向空间首发。以上这段文字是来自于百科上对她的介绍。趁着几分闲暇,我匆匆读了她几首小诗,诗歌主题多关于爱情、亲情、生活感悟,以及她的残疾和无法摆脱的封闭村子。人生的疼痛和残缺成为她创作的心灵之源。虽没有惊艳到我的美言佳句,但作为一个身患残疾的的人来说,没有放弃对生活的期盼和美好,本身就值得尊敬。
我边读书边跟朋友分享,我从来书店到进门的种种境遇。朋友问我这个书店挣钱吗?我回答说看这个样子不挣钱,因为看书的才两三个人,买书的不就更少了吧。朋友说,这个老板应该并不是为了挣钱开的这家书店,而是为了梦想。
“梦想”?我努力去感知这种梦想的存在。从“冷湖书园”这个名字,再到门口的“欧拉公式”,再到店里的书籍陈列……我处处都能感觉到情怀或者梦想的存在,但我确实无法描写出,这种情怀或者梦想具象为何。反而,我却看到了一个身残志坚的女孩的梦想:她没有谈过恋爱,但却把爱写的那样铭心刻骨、悱恻缠绵;她没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却有一颗美丽的灵魂,活得比健康人更为健康。“梦想”,谁又不曾有过呢!
大概九点半的样子了,由于种种的不便,晚上与友人约定的闲饮终究还是取消了。但因为邂逅了这个“奇怪”的书店,并没有多少失落感,反而成为了此次济南之行、乃至近些年来出差,最为独特的精神体验。
回酒店的路上,我就在想,我的梦想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