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放

容若的屋子方向传来持续不断的抓挠声。金虎的利爪在沉香木门上刮出深浅不一的痕迹，琥珀色的竖瞳在黑暗中明灭如鬼火。容若第三次将它抱回锦榻，那金虎却猛地弓背跃下，尾毛炸开如金针。

"莫不是有耗子？"容若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刚将门扉推开一指宽，金虎便化作一道金光窜出。她慌忙抓过屏风上的衣衫追出去时，廊下只剩几根飘落的金毛，在穿堂风中打着旋儿。

容若攥紧衣襟在夜色中疾行，绣鞋已被露水浸透。金虎的金色尾尖忽隐忽现，竟引着她往偏僻处去。她刚要轻唤，那金虎却倏地窜入廊下一间亮着烛火的偏殿不见了踪影。

寅正三刻的梆子声刚过，容若便轻推开那扇虚掩的雕花殿门。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投在满墙的书架上。她俯身查看案几下方，压着嗓子唤道："金虎——"

话音未落，身后"吱呀"一声，殿门无风自闭。铜锁落栓的声响在静夜里格外清脆。

"金——"她刚要唤出声，烛光忽地一晃。

阴影里，一道修长身影已俯身捞起金虎。玄色衣袖扫过波斯地毯，那人转身时带起的风拂动烛火，在她瞳孔里投下摇曳的光斑。

容若接过金虎时，指尖不慎擦过那人腰间的白玉带钩，凉意激得她心头一颤。她急退两步，不料袖口缠枝暗纹却被对方修长的手指勾住——力道轻得像是怕碰碎了什么，却让她半步也挪不得。怀中的金虎突然挣扎，利爪勾破她衣襟，"嗖"地窜入黑暗中。

“我放不下你……。”

“没什么可说的……。”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逼近了她，惊的她扬起了手却被他一把紧攥了住。

“我已不在含经堂当差……就不能留些体面么？”她望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萧郎路人，各安天命，岂不更好？”

"我做不到。" 他的手指微微松开，却在分离的刹那被她猛地抽回手腕。烛光下，他掌心残留的温度像一场将熄未熄的火，而她腕间只余一道淡红的痕，如未写完的诀别诗。 

她踉跄着退后半步，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片阴影。金虎在不远处焦躁地甩着尾巴，琉璃般的眼瞳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她踉跄着退后半步，金虎的尾巴在青砖地上拍打出焦躁的节奏。"你是不是......"夜风卷起她未束的发丝，"非要我恨你一辈子才甘心？"

话音未落便被他拽入怀中，他的吻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压下来，仿佛要将未尽之言都烙进她唇齿间。她狠狠咬破他的下唇，铁锈味瞬间弥漫——

"伪君子！小人！"她挣开时唇上还沾着他的血，"今日之辱，我永世不忘！"

"我放不下，纵你恨我入骨，也做不到。"他喘息着用拇指抹过唇畔血痕，眼底翻涌着近乎绝望的执念，反而将她搂的更紧，仿佛那痛楚是续命的良药。

"醒醒......"若纯轻轻推了推榻上蹙眉辗转的容若。

容若猛然睁眼，胸口剧烈起伏。烛光透过纱帐，将屋内照得半明半暗。她下意识摸向脚边——金虎正蜷成一团金毛，睡得安稳。

她的右手腕蓦地一凉——那枚游龙镯不知何时已悄然环在腕间。烛火摇曳间，龙鳞纹路泛着诡异的金光，仿佛正在她肌肤上游动。

容若猛地撑起身子，锦被滑落腰间。接过若纯递来的热巾时，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素白丝帛擦过唇瓣，一抹暗红在巾上缓缓晕开，如同午夜绽放的曼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