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今夏｜第3章 一半温暖一半忧伤（下）

    到了楼道里我问他： “你晚饭怎么解决？”

    他好像习以为常一般，边停车边说：“等会出去看看有没有面馆什么的。”

    “你就吃面条？”

    “面条怎么了，我经常吃啊，吃面条养胃。”

    “你......"我踌躇着想问他要不要来我家吃晚饭，又害怕自作多情被拒绝。

    “怎么啦？”他浅浅地笑着，等待我的回答。

    我瞎编了一个借口，这样即使被拒绝也不会伤害我脆弱的自尊心: “哎呀，我就是想问你，要不要来我们家吃晚饭，我爸平时做的挺多的，我怕浪......”

    “好呀，好久没吃明叔做的饭了。"还没等我说完，他就拉着我往楼上走。

    “我还以为你会推辞一下呢，你这个人，怎么现在一点都不客气？”

    这还是那个以前被“胖虎”欺负后躲在我身后哭的腼腆小男孩吗？

    “干嘛要拒绝，我又不是没去吃过，是得去问侯一下明叔，哎......你先回去吧，我马上来。”说完，他就匆匆跑下楼。

    一进家门，老乔正端着一锅汤从厨房出来，桌上还有一大碗红烧肉和清炒西兰花。

    “回来啦。饿了吧，排骨汤刚做好的，今天这汤真不错，你赶紧去洗手，尝尝，我锅里还有一个炒菜马上好。”

    看着老乔忙进忙出的身影，我心里有一点点胀闷。

    “爸，今天怎么做这么多啊？”

    “这不，你今天第一天开学，讨个好彩头。”

    “爸，我跟你说个事......”我把今天遇到顾瑾年的事跟老乔说了一下，“我让他今天晚上来咱们家吃饭。”

    老乔连忙放下手里的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好事，感慨道：“好啊，那太好了，这一晃都过去十多年了，正好我今天做的多。小年这孩子不容易啊，多好的孩子，就是命不好......”

    “明叔好，我是小年。”顾瑾年一手拎着一袋水果，一手提着一些补品站在门口，刚刚还神气十足的他突然略显紧张起来。

    老乔赶忙跑过去给他拿了一双拖鞋，热情地招呼：“小年啊？你都长这么高了？快进来快进来，让叔叔好好看看。”

    “对了，明叔，这些是给你的。”

    “你这孩子，来就来，带什么东西，这得多少钱，你一个学生......等会给我退了去。”

    “明叔，没多少钱，以前我没少吃你做的饭......那个明叔，吃饭吧，我看今夏好像都饿了。”

    我是饿了，看着他们在门口彼此寒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失散多年的父子。老乔给他盛了一碗汤，特地多放了几块排骨，聊我们以前的事，还叮嘱我在学校好好照顾他。

    “嗯，明叔说的对，乔今夏，你可得多照顾照顾我。”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并用眼神跟他示意，你一个清华北大的好苗子还需要我照顾？他侧低头看着我又用余光扫了一下老乔，偷笑起来。

    “小年， 你以后就上我们家来吃饭，这话明叔说的。你正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吃面条怎么行？”说完，老乔又给顾瑾年的碗里夹了几大块红烧肉，然后继续回忆我们小时候的事。

    顾瑾年盯着碗里的饭菜，若有所思，我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神情，落寞？忧伤？感动？他就这样发呆了一会，夹了一块红烧肉慢慢的咀嚼，过了半晌说：“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明天开始，还是老样子，饭点就过来吃饭。”

    “嗯，明叔，那我交伙食费。”

    “交什么伙食费，明叔开店虽然赚钱不多，给你们吃饭的钱还是有的。”老乔强烈驳回了他的建议。

    “明叔，伙食费我一定要交，不然我不来了。”

    “行，我替你存着，将来等你上大学了给你当生活费。”

    “好。”

    这样的他，让我觉得熟悉又陌生，跟下午那个伫立在夕阳下的阳光少年判若两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是那个夕阳下笑我是炸毛版魔女宅急便的幼稚鬼，还是此时小心翼翼又倔强的如同一个大人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