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的街市(王晓云)

     清晨急着去老家看有病的娘，我只好和去学校的老公一起出来，太早店里寄存的东西拿不出来，我在一所油饼店旁停下等。一股油香扑鼻而来，忍不住买了一个油饼和着自带的一瓶奶大口朵颐，爽口香味不由你忆起小时候过年才能闻到的味道。那时候每人藏着自己心爱的油饼舍不得吃，闻几天，有时一点一点从一个不顺眼的角度开始，一天一口两口的消灭，直到依依不舍的咽下最后一口。

      渐渐街上的人流车流、喇叭声此起彼伏，我发现从左边体育场方向过来的人手里都多多少少提着新鲜蔬菜和没剥完皮的新鲜玉米棒等，我一下想起自己两三年都没去锻炼身体了，没搬家时常去体育场锻炼，打打太极拳、剑和扇子，跳跳广场舞，汗流浃背的舒舒服服又跑回家，清爽一天。一下子不由人心血来潮，脚步不听使唤的向那个欢乐的地方移。拐过楼角向南，远远的望见体育场旁的桥上人攒着，黑压压的如虫子蠕动，心里拿不准是出车祸了还是怎么回事，或者就是打架了。我犹豫着越走越近，终于看清了桥上人声鼎沸，满是拥挤的买卖小摊，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叽叽喳喳交织在一起，摩肩接踵，旁人都吼着说话。再靠近点，那琳琅满目的蔬菜水果，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西边体育场上的音乐让我的步子有节奏的飘起来，每个人都像踏着点子很有节奏的走路。天空湛蓝湛蓝的，太阳赶集似的如淘气的娃娃嬉笑着往楼顶爬，把绚烂的光从高楼的腰间斜射出来，泼洒在这遍眼都是热闹的小桥街市上。

        市场经济飞速发展，原来这小桥头被那些小生意人当成了早上搞收入的两小时黄金地。以前，只有身体不好的老爷爷老太太轮着胳膊慢慢走着，边看广场上男女老幼玩边聊天。

        旱韭菜！旱韭菜！旱韭菜买上……

       一个人直冲着我喊，我没理他，只是往人多处挤，一小滩一小滩的距离仅有一米。有骑自行车卖玉米的；有骑三轮车卖萝卜、冬瓜；有开农用车……反正糜子麻子都有，除了农田里能育出来的，还有树上接出的外省的果实，都风雨兼程，连夜赶来拥挤在桥上由主人吆喝着变卖。除了那些专一跳舞练剑打拳的人分几组在广场上跟着音乐节奏挥舞外，桥上的中老年人混杂着年轻的带小孩的媳妇都纯属于贪便宜吸新鲜。不由记起‘老牛吃嫩草’的话语，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头老乳牛，蒙头疯狂的往里钻，不为买什么，只想图热闹。突然一声‘十元五斤’把我的眼球吸到一辆满是苹果的车上，鲜红的大苹果扑面而来，我一下记起了父母亲没牙了，富士没本事吃，只想吃芯儿棉的，我便上前挑大的买了一袋，沉沉的提在手里从左边又往出转，转到核桃摊前已有个貌似农村媳妇儿打扮的女人在退了绿皮的核桃框子里边挑核桃用手捏着吃，我看那农用车上还拉着差不多十袋子没蜕绿皮的核桃，地上堆放的蜕皮核桃真不是夹心的就蹲下也挑起来，结果那个女的由于占便宜吃到第五个核桃时被卖核桃的人阻止了。挑进袋子里的核桃被她反手倒在核桃堆上，愤怒地说:不买了！一下惹卖主发火了。

       你吃了又不买，哪有这么好的事！把吃的核桃吐出来。

       我吃了咋的！尝尝再买么！不尝尝谁知道你这核桃好不好。

       尝什么？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买上！

       不买！你把我能咋！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快要沾到一起时，忽听有个熟悉的声音，微弱的说着:你们一大早有啥争吵的！不就两个核桃吗！都让让过了。哎！像我一样想吃都吃不下了！

     旁边的人都哑然失笑的静观其变，我一眼认出了那个曾经高大威猛的人，怎么突然觉得不认识似的，脸色蜡黄，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提了一小袋什么绿菜，他见买卖双方都噘着嘴赌气，又说:想买就买上，不买就算了，都图个吉利。唉，人啊！只要健健康康，你这么多的核桃，她能吃几个吗！你看我好好的个人，一猛子差点没命了。和气生财！想买就买上，不要和自己过不去，都好好儿的。

      那么算了，算了！不是张老师，我今天真……

       那么买上吧。我也是怕不好么。既然核桃好，我为啥不买呢。

       这就对了嘛。人都爱端个顺气丸！

       一场不必要的战争就这样熄火了。我也没心买核桃了，便和张老师边寒暄边看着疯狂买卖的小摊，才知道他得了胃癌，胃被切除了三分之二。走出桥头分手后，他像根藤蔓蜿蜒曲折的走在了回家的柏油路上。我赶紧回头又观察着欢乐的桥面，那些人还是双手提着大包小包低头讨价还价，有的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念叨:“今天捡了大便宜了……”谁也没有理睬什么张王李赵有什么病，所有人们仿佛置身于欢乐的海洋之中。

      站在桥头，路旁汽车的喇叭声,小贩的吆喝声,买到东西和不买东西和我一样图热闹人们的欢笑声,和着广场上几种音乐交织成了一曲幸福和谐生活的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