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16

黑猫对我说

我曾经想养一只猫，一只黑猫。它决不同于其他的种种，他在黑夜里行走，眼中扑朔着荧火。他向黑暗借来毛衣，又披着黑暗走进黑夜。他屏息，找到了猎物。转头，恼怒地看着你，喉中发出低吼，他说：别误了我的事。于是他悄然潜行，放开脚上的肉垫，舞蹈般的走着，亮出了爪子，然后，是心满意足的昵叫。

后来我看见一只猫，一只黑猫。那是个喧闹的宴会，他迈着自己的步伐。周围的人夸他，赞赏他的可爱，用筷子夹起一大块鸡肉扔给他；有的人说他是恶灵，说着黑猫寓意什么，转过身留给他背影。但他只是走着，仰着脸，毛茸茸的脸上只是微笑，是淡然。对誉者的微笑，对谤者的淡然。他迈着自己的步子，然后一声猫叫，宣示自己路线的主权。那只黑猫走着笑着，然后喵喵叫着轻捷的跑着，跳上他主人的膝上。主人？奇怪的称呼，猫怎么会有主人。那个老人看了眼猫，低声说了些什么，自己笑了起来。猫仰头，吐出一串昵语。于是就着夕阳，猫和老人将世界作为谈资。

当我再次遇到这只猫，这只黑猫。那是个街角，离他主人百里外的街角。也许是我看错了。那只黑猫啊，正从那里走过。带着一身泥水，狼狈的走过街角，但他任然仰着脸，除去那一身的泥灰，恰如在外春游。他抖了抖毛，抱怨一声。他想在垃圾桶里找点东西果腹，一群流浪狗吠着逼过来，他弓起背，发出尖利的痰音。我唤他，他朝我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一声回应。但他转过了头，一声又一声的吼。我没有看完他的舞蹈，我也再没看见过他，也许我并没看见过他

我不想再养猫了。看见那些喵喵叫着，用尾巴和柔爪撩拨人的小猫，我听见那只黑猫在问：你们是这样的？他一定还是那样的

我只想做一只猫，一只黑猫。行走在街头，在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