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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人入画,一生天涯

2019-08-09  本文已影响82人  侃儿阿
戏子多秋,可怜一处情深旧,红尘初妆,碾碎梦魇无常,命格无双,霸王别姬的故事传遍了京城,霸王不是真的霸王,虞姬却是真的虞姬,传说很美,而我活在别人的故事里,淌尽了泪。                            ——程蝶衣

一  名噪京城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

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

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梨园是一九二六年北平里最繁华的戏园,门前香车宝马无数,最是冶游狎妓之人向往的圣地。

那年,京戏名角程蝶衣和竹马师兄段小楼以一曲《霸王别姬》火透了京城,台下满堂衣冠,众人拥趸,台上的伶人浓妆艳抹,脚步轻盈,兰指微翘,半袖遮面,一曲戏腔极尽风流,一抹笑魇极尽欢颜。

一曲歌罢,于后台妆容尽褪,洗尽铅华,卸下沉重的宝甲,程蝶衣看着镜中真实的自己沉默不语,镜中之人,柳眉绵延深入发鬓,双眸微阖,鼻骨隆起,俊脸线条柔和,一路蜿蜒至半敞衣裳间若隐若现的琵琶骨,他交叠着双手覆于大腿上,端庄地静坐着,宛若处子,雌雄难辨。

他忽而起身,转至的段小楼身后,镜中人重叠,段小楼妆容未褪,眉宇间依旧有着霸王的英气,他回过头来,看着程蝶衣一言不发地站在自己身后,便转过头来,望进他古井无波的眼眸,笑着对他说道:“蝶衣,你帮我卸妆吧。”程蝶衣应允了,他坐于段小楼对面,细细帮他擦拭眉梢间的油彩,手指轻抚过眉骨上浅浅的疤痕,下一秒眼底便有水汽晕开,一片朦胧。

十九岁的程蝶衣对二十二岁的段小楼说:“师兄,十年过去了,我们披着戏装台上十年,也做了二百三十八场夫妻了。”他眼神真挚,紧紧盯着面前只看着镜子的男人,就像当年九岁的小豆子对十二岁的小石头说——“师兄,我们要唱一辈子的霸王别姬”那样笃定。

可是段小楼没有回答,如同当年一样,对蝶衣说要一起唱一辈子的戏,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生而在世,变故无常,都说戏如人生,可终究人生非戏,他知道蝶衣对于艺术的忠贞,可他段小楼却做不到将唱戏融入生命,他是个俗人,他有自己的血肉和爱恨。

程蝶衣和段小楼整理好衣冠,程蝶衣坐在椅子上,依旧双手交叠,眉目清秀,风情暗敛,段小楼身姿挺拔,一只手搭在程蝶衣的椅背,另一只手插进线条笔直的西装裤兜,眼神锐利,英气逼人,随着“咔嚓”一声,二人的身影便定格成了一张黑白照片,长年裱在程蝶衣的床头。


二 青梅竹马

程蝶衣还不是程蝶衣的时候,别人唤他为小豆子,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人们只知道,戏子的出身,并不会那么完美反而时常伴随着苦难。

他是社会最低贱的娼妓之子,是他母亲与无数恩客欢爱后留下的野种,若是他的母亲再残忍一点,在他对这个世界的恶意毫无感知的时候将他掐死,便不会有后来他的所喜所悲,更不会有二十年后红透中外的虞姬程蝶衣以及动荡世纪里他身世的爱恨纠缠。

为谋生计,他被母亲送进那个戏班子,那里美其名曰是为了培养下一代国粹的接班人,可谁都知道,里面的孩童被当成猪狗一样对待,他日若是成角儿,戏班子老板自然赚得盆盈钵满,对其如视珍宝,若是不成,也就白受那十几年的罪混个人模狗样回到社会,一生无冕。

他初见段小楼是五岁那年的隆冬时节,那时候段小楼是小石头,当他第一次踏进那个嘈杂脏乱的大炕房,几十个孩子赤裸着挤在一窝互相取暖,他羞赧怕生,蜷缩在角落里被其他孩子取笑。

是小石头第一个为他说话,腾出一床被褥,是他在穷冬大雪点燃小豆子心中第一把火。

小豆子本就眉目清秀,又沉默寡言,时常被欺负,被戏班的小伙伴嘲笑讽刺为女子,并有人要脱他裤子,危急时刻是小石头首当其冲保护他免受侮辱,在争执间他被划破了脸,从此便有一道疤痕刻在小石头眉骨,烙在小豆子心间。

戏子最忌讳的就是脸蛋,要想成角更是不能有半点差池,因此这件事给小石头招来一顿毒打,他光着屁股趴在板凳上,暴打声伴随着他大声的喊叫,随即狰狞的鞭痕暴起,火辣辣地印在皮肤上,他不断地扭头,冲站在角落里的小豆子咧嘴一笑,像在跟他说:师兄皮厚,不疼的,真的一点都不疼…

无数个夜里,他饱受煎熬,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是小石头拥着他入睡。

小石头总是替他挨打,受罚,他曾逃出门去为了给小豆子买一串糖葫芦而被鞭打得皮开肉绽,他也曾想过带小豆子出逃,逃离这人间炼狱,却被抓包尔后又独自扛下了所有罪责,小小的身体里,却隐忍了天大的苦难,或许这一切这出于人类对于弱小的保护欲,但对于从小缺乏关爱的小豆子,却把这曲解为爱意。

小豆子自小戏腔圆润,加上五官精致细腻,身姿趋于柔美,戏班子老板便让他饰演花旦一角,他从演虞姬开始与小石头演的霸王搭戏,他经常把自己代入戏中,想象着对面之人是他的霸王,是他深爱之人,把四面楚歌时虞姬的不离不弃演绎得淋漓尽致,一晃便是十多年。


三 情义尽,恨别离

程蝶衣爱段小楼,爱到骨子里头的那种爱,像虞姬对项羽那种忠贞不渝的爱,不知道是年少小石头的好让小豆子认准了他就是命中注定对的人,或者他真的人戏不分,成疯成魔,一心扎进戏里的人生,如痴如醉。

段小楼也是有眼力见的人,程蝶衣眉目间晕染的不同于寻常的情欲,任他再迟钝,他也不可能毫无察觉,在舞台上,虞姬对霸王不加修饰热烈奔放的爱意,在蝶衣为他勾眉时,他眼里暗潮涌动的波涛,这些段小楼都看得清清楚楚,可他段小楼是个男人啊!让他如何去直面另一个生死与共的好知己好兄弟听他表明心迹?这让段小楼感到心中沉重到窒息。

外界传闻红透半边天的段老板风流成性,逛窑子嫖娼是他的恶习,这些程蝶衣都知道,但是程蝶衣对他的爱不是霸道的爱,反而是带着包容扭曲的爱,他爱他可以爱到放弃一切,在他眼里,段小楼就是他的全世界,但他不介意段小楼四处寻花问柳走马章台,换句话说,就算他介意,他也无能阻止,他渴望段小楼能明白他的心意,却不敢奢求段小楼对他的爱有所回应。

终于段小楼逛窑子闹出了事儿来,他打闹窑子,为保花满楼头牌菊仙他差点砸了整个窑子,扬言要同菊仙成亲,并将其带到戏园子里头来,程蝶衣听了更是五内俱焚,妆容正卸一半便冲出房门,一时间众人惊愕不已。

程蝶衣体态轻盈柔美,端庄地站在菊仙面前,倒让赤足的菊仙略显寒碜,可菊仙好歹也是曾经一曲红绡不知数的花魁头牌,哪有轻易就被一个戏子比下去的道理,她直视对面的程蝶衣,脸上写满了戒备。

“菊仙小姐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戏啊?”程蝶衣语气轻佻,眼底尽是睥睨和鄙夷,对于妓女他生来有一种抵触的厌恶,在此刻这种厌恶像被扩大了无数倍,让平日里谦卑寡言的程蝶衣变得尖酸刻薄。

也许是痛恨他的母亲生下了他,却没有尽到一点母亲的责任,亦或者是因为眼前这名妓女要跟他抢他心上之人,他凭什么要对这连骨头都低贱无比的娼妇惺惺作态假装高尚?

菊仙显然对程蝶衣的挑事儿不知所措,段小楼神色低沉了一会儿,又堆起满脸笑容,对程蝶衣道:“蝶衣,叫声嫂子吧,不叫不成了,今儿个就你来当我们的证婚人吧。”

程蝶衣眸底尽湿,在浓墨重彩的脸上显得更加楚楚动人,段小楼难道察觉不出来吗?他在吃醋啊,他不想认菊仙这个嫂子啊!

段小楼见他不吭声,脸上难以抑制有几丝愠怒,拉着菊仙的手戴上帽子欲扬长而去。

“你去哪里?”程蝶衣大声叫出来,身子丝丝发着抖。

“我去哪儿,你管得着吗?”段小楼头也不回,冷冷抛下这么一句话,程蝶衣听出来了,这是这么多年来,段小楼第一次真正对他动了怒,为了护一个女人。

“别走!袁四爷让我们今晚过去,他说要栽培我们的…”程蝶衣近乎哀求的语气也没能让段小楼有一丝动容。

“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让姓袁的栽培你一个人去吧!”他真的离去了,毫不犹豫,只剩程蝶衣,连架子都不要了,绝望地跌坐在原地。

段小楼心里是恨的,恨程蝶衣,总是以唱戏为由绑架他的自由,在程蝶衣心里,唱戏早已超出了生命,可在段小楼眼里却不是的,倘若有一天京剧没落,他会毫不犹豫地解甲归田,戏剧是他谋生的手段,他永远不可能为了戏剧而活。

虞姬再怎样忠贞,也难抵段小楼的朝三暮四心猿意马。

程蝶衣在段小楼定亲前不久失身给了没落贵族袁世卿,坚定不移地报复了那个男人的变心,也许是为了兑现年少的诺言,少年时程蝶衣许诺段小楼,他以后要送给他一把真正的属于霸王的宝剑,自那晚帘帐下同化着霸王妆容的袁四爷缠绵后,程蝶衣得来了段小楼一直渴望着的宝剑。

当他终于放下身段,在段小楼成亲宴时将宝剑赠与他,企图能挽回他心底一点点对虞姬对程蝶衣的怜悯,段小楼欣喜接过:“呵,好剑啊,不过大亲之日你为何送我宝剑?”

段小楼啊段小楼!我当年许诺过你要赠予你宝剑的誓言你忘了么?在你眼里我程蝶衣就的诺言就那么轻浮不值一提吗?

“你不要就算了吧,反正你也不唱戏。”这次换成程蝶衣负手离去,满载失望而归。

后来程蝶衣再也没有为段小楼卸妆勾眉整顿衣着,各唱各的,互不相干。


四 为权者唱

自从没有了霸王,程蝶衣便开始了独角戏的生涯,他渐渐地沉迷在当日的情感中无法抽离,他至今仍分不清,背叛他的到底是霸王还是段小楼,那晚与他亲密的,不是项羽,而是袁世卿,他自己,不是虞姬,而是程蝶衣。

他低迷,沉沦,没有段小楼的戏都不是戏,他染上烟瘾,把自己周身重重包裹,缩进他小小的世界里,好像那样就能忘了戏,忘了人生,忘了他早已成疯成魔还有他多年固守的那一份偏执。

而段小楼呢,就算没了程蝶衣,日子依旧风生水起。

原本段小楼真想撂下行当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平凡人,在当掉他所有行头后不再背负戏子的骂名,可程蝶衣却将它们悉数赎回,是的,他还是放不下,就像虞姬放不下霸王项羽那样放不下对段小楼至死不渝的执着。

他再次向那个男人低头了,求他,像虞姬苦苦求着项羽,明知这一切都会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刑场,他依然倔强着,段小楼是火,要把程蝶衣这只可怜的飞蛾烧成灰烬,可程蝶衣是无畏的,从小习惯了黑暗,见了光明就愈加奋不顾身置生死度外。

程蝶衣有着不合时代的固执,不附庸潮流的执念,来自对段小楼未变的爱意,让人难以分清到底是戏剧产生了他程蝶衣还是程蝶衣生来就是为了戏剧。

时隔已久,程蝶衣与段小楼再次登台,霸王别姬再次在世人面前亮相,依旧博得一片喧闹和掌声,只是那台下之人,确实满满堂堂一群日本人,段小楼痛恨日本人的嘴脸,可苦于日本人的淫威还有程蝶衣的苦劝,程蝶衣始终坚持艺术没有国界,让段小楼勃然大怒,登时就揪住他的衣领:

“你就没有一点民族气节?国难当前,危夕存亡,你就这样在奸贼面前卖笑?程蝶衣啊程蝶衣,你还是不是人?你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竟然堪比走狗!”

程蝶衣不语,他已经想不起这是他们第几次争执了,他痛苦不堪,原来他们不曾真正了解过对方,程蝶衣总算是明白了,就算没有菊仙,也会有无数个桃仙水仙来将他们活生生拆散。

他们在舞台上悠悠转转,好像竭尽了一生爱恨,终以虞姬自刎落幕,当他拔剑抹过脖间时,段小楼分明看见程蝶衣满眼热泪,哭花了精致的妆容,一时间整张脸显得肮脏,刹那间如同虞姬在世,满目戚戚,不甘的不舍的,热爱的憎恨的,统统随泪水流尽。

台下掌声暴起,响彻云汉,日本人蠢蠢欲动,拿着手电筒淫笑着晃着台上之人,轻狂又猥琐。

又有几个人试图登上台来揩油程蝶衣,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段小楼知道要坏事,为护程蝶衣便豁了出去捉着个日本人便打,可最终寡不敌众,他们都被日本人捆绑带走。

这是段小楼最后一次护着他了吧,从小程蝶衣就一直活在段小楼的庇护下,无论大事小事,他都不让别人伤他一根汗毛,他程蝶衣今生何德何能,能有这样一个人拼了命地护他周全。

最终二人还是被日本人囚禁,因为段小楼殴伤人员被日本人揪住了把柄,就算人脉庞大的戏霸袁世卿力保也无济于事,日本人放话让程蝶衣赴日本堂会便放段小楼一马,段小楼拼命阻止程蝶衣:

“那日本会堂是什么地方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若去了,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你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大汉奸了啊程蝶衣!”段小楼痛心疾首挡住程蝶衣的去路,他死死攥着程蝶衣的手腕,满目通红,眼角眦裂,他就是死,也不会让程蝶衣去背负那万古的骂名。

“那日本会堂有一位长官懂戏,他…”程蝶衣还在极力争辩着,那么多年来程蝶衣一直是亏欠段小楼的,他又岂能忘恩负义见死不救,世人怎样的指摘和诋毁他统统置若罔闻,他在乎的,唯有段小楼。

“程蝶衣!今日你若去了,我便没你这个师弟,从此恩断义绝!”就算自己在日本人枪口下丢了性命,好歹也死得正直无愧于心,倘若被扣上汉奸这顶帽子,凭你是什么人,都活该被世人刨坟鞭尸啊!

程蝶衣依旧粉面披衣光鲜亮丽地出现在日本会堂,赤裸的灵魂被无数暗夜里贪婪的野兽所觊觎。

“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壶…”程蝶衣的歌声响彻在偌大的会堂,轻得像一缕春风,撩拨着座中人躁动的心。

日本人青木大为赞赏程蝶衣精湛的技艺,说到做到,果真命人释放了段小楼。

段小楼出了牢狱当真就和程蝶衣恩断义绝,他真的失望极了,程蝶衣却拦住他离开的脚步,一字一顿,无比恳切地道:“师兄,京剧,和你,永远是我忠诚不二的理想!”

“放你娘的狗屁!此后我段小楼,与你程蝶衣,两清,你唱你的戏,我走我的路!”他忍了极大的冲动才没一巴掌扇在程蝶衣精致的脸蛋上,从此,他程蝶衣再无霸王,他却真真正正成了虞姬,做了自己理想的虞姬。


五 粉墨人生妆泪尽

一九六六年,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乘着时代的列车滚滚而来,不知是谁揭发了程蝶衣,让他坐实了汉奸的罪名,从此锒铛入狱。

“彻查伶人程蝶衣”一声令下,他的全部行当,他的戏服宝剑,他的玳瑁流纨,他的胭脂粉墨,全都付之一炬,在一片火光喧天中,他戴着罪犯的枷锁,绝望地在天下百姓面前下跪忏悔。

他身上穿着最后一套戏服,华服金饰,脸上却粘难泥土污渍,他一生被无数人追捧,这一定是他最狼狈的模样。

与之同来的居然还有段小楼,程蝶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戏子就是戏子,任你怎么金盆洗手,也难逃低贱下九流的命运。

如今他程蝶衣一无所有了,没了情人,丢了理想,一条贱命,任人再怎么辱骂也终岿然不动。

红卫兵的折磨人心的手段往往比真刀真枪地开膛破肚还要入木三分,他们就是要让你感到羞耻,让你无处逃,无处躲,无路走,生欲全无,怂恿人类最原始的野性去手足相残同室操戈。

段小楼程蝶衣如今以步入不惑之年,没想到他们最后一次撕裂对决竟在这样的情形下,让天下人看尽了笑话。

他们疯狂地攻击,揭发,野蛮人一样地辱骂诋毁,昔日之情被自私残暴吞噬得尸骨全无,剩下满满的恶意围着火光肆意滋长。

程蝶衣揭发姹紫嫣红,揭发断壁残垣,段小楼第一次这样声嘶力竭辱骂他是戏痴,戏迷,戏疯子,他们演了一生的戏,在今天穷尽他们最后的力气去给看客上演最后一出荒唐的闹剧。

当程蝶衣死死护住的最后一样东西被他人抢过任火舌席卷吞并时,程蝶衣发了疯似的挣脱束缚上前抢夺,像发了疯的野狗,守着最后系命的骨头。

看清时,那不过是一个相框还有年旧的发黄的旧照片,有两个青年男子,仪表堂堂,他们的容颜在火光中逐渐熔化模糊,是程蝶衣拼命抢救才护住了最后不堪的模样。

他难以抑制地哭出了声,他唱戏的时候声音是极好听的,而如今,他哭得像当年那个被母亲抛弃在雪地里的孩子,悲恸而嘶哑。

人们都不解,为何一张旧照片值得他这样歇斯底里,段小楼沉默不语,他心里明白,程蝶衣哭的,不仅是为了一张当年的他们的照片,他哭的是这个世道,哭他死去的理想,他不哭给任何人听,他哭给在九泉之下的母亲,看见了吧,生而为人,谁都没有好下场。

十九岁的程蝶衣和二十二岁的段小楼永永远远在那场火葬中坠入地狱,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游离人间。


霸王别姬

霸王别姬里的楚霸王是一名盖世英雄,

可老天偏偏不成全他,

人纵有万般能耐,

可终究难逃天命,

最后只有一个女人和一匹马陪他亡命天涯,

霸王让虞姬逃命,虞姬不肯,

她最后一次为霸王斟酒,

最后一次为霸王舞剑,

最终拔剑自刎,

从一而终,忠贞不二…

台上戏里十年梦,老去经年秋与春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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