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女性与穿衣自由

今天我看了一天的“女性穿衣自由”，很想聊点什么。

如果按照“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的讨论流程，先提一问：当代女性，是不是真的没有穿衣自由？

如果我们单拿出“穿衣自由”四个字，按我最本能的反应，穿衣自由应该是“我可不可以穿成某个特定的样子？穿成这个特定样子后是否会对我产生其他自由层面的侵害？”如果我根本没有穿成某个样子的能力和可能性，那我穿衣不自由成立；再往下一层，如果我穿成某种样子会让我其他自由极大受损，那也可以变相得出我穿衣不自由的结论。

好，如果您认同这个评判标准，我们就按图索骥；当然如果您觉得哪里不合理，这是您的自由，同时也欢迎指正。第一步，在我们国家，大家都享有法律意义上和社会意义上穿成某个样子的自由的。只要你买的起衣服，同时这身衣服不会过分暴露您的第一和第二性征，那就没有人可以阻止你穿，如果有，那完全可以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那我们进入下一层：我穿成某些特定的样子，是否会让我其他自由受损？这个的确有可能。因为在日常生活中，有些环境需要特殊的着装，所以基于其他更高级的考虑可以在冲突时限制穿衣自由，比如正式场合不能着装随意、进入某些特定区域要穿鞋套、升旗行注目礼时应当脱帽。可是，这和“女性的穿衣自由”没什么关系，这仅仅是社会规则。所以到这里可得此结论：“女性没有穿衣自由”是个伪命题。

当然，刷的火热的十万+讲的“女性的穿衣自由”也不是这个。这文章讲了个社会现象：当女孩子穿着比较清凉的时候，会受到路人异样的目光、微博上的恶臭调侃，这让女孩子们身心俱疲，固不敢选择较为清凉或是自己喜欢的着装，所以，女性没有穿衣自由。

这个现象存不存在呢？当然存在，甚至可以说非常普遍。但是有一个简单的道理是：穿衣服外出，路人看不看，看多久，看完了做出怎样的评价，这些都不是穿衣者的自由，而是看到的路人的自由。当然这个看不能持续太久，如果他盯着你看一个多小时那的确应当报警；评价也不能带有侮辱诽谤性骚扰的内容，否则也可以起诉。我当然承认，我也发自内心的同意不论穿成什么样子，只要不到扰乱社会秩序的程度，作为一个旁人说三道四很不礼貌。所以今天有女性站出来说希望大家面对服装问题放下成见、给予尊重，这个诉求当然合理。但是我们需要明白的是，这个诉求不是男性带来的，也不是通过男性解决的。

因为男性面临着一样的问题。在我们生活的环境中，大家都是喜欢评头论足的人，这一点上男女无差。我在恩师的朋友圈看到了一篇文章：在北京天津，有种大爷的穿搭叫“北京比基尼”，具体就是穿跨栏背心撩起腹部布料漏出肚皮。这样的穿搭，一样会遭受路人的白眼和微博上的批判。我们换个生活点的思路，那就是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关注他人的着装，并喜欢发表一些个人评价。有多少人说热扎依“露得多”，一样就有多少人说吴亦凡之前粉色的着装“丑到爆”。我们身边也是一样，父母辈会看不惯我们穿的少，我们一样说他们他们土掉渣。这根本不是男性或是女性专属的习惯，这是现存于社会上的意识形态。中国的社会环境非常强调范式化，并且国人们也都非常擅长利用舆论压力同化他人。我们都有些或多或少的喜欢代表他人的倾向，于是自己的偏好很容易就上升到了集体的倾向，大家在彼此代表与被代表中乐此不疲。要想改变这个社会舆论环境，让大家对着装的态度放尊重，彼此给出一个空间，这是一件不论男女，不论老少，全社会的人一起去努力的事，同时也是个任重而道远的事。

最重要的是，这与一开始的“女性穿衣自由”根本就是两件事。另外，营销号的春秋笔法现在真的很喜欢随随便便找个社会现象，然后把“女性”和“自由”这些词语联用，利用已经被摩擦的无比敏感的公众神经，不经意中挑起两性矛盾，让性别分化的矛盾意识越来越严重。当然，这种文章应该也不会希望男女问题可以理性冷静的讨论并解决，还是竖起对立的靶子恰烂钱来的痛快。

真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