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红楼梦》第二十回内容分析①

王熙凤正言弹妒意
林黛玉俏语谑娇音

（一）本回出场人物

赵姨娘—贾政的妾
贾环—贾政与妾赵姨娘之子
史湘云—贾母的孙女
李嬷嬷—贾宝玉乳母
绮霰、秋纹、碧痕、麝月—贾宝玉的丫鬟
鸳鸯、琥珀—贾母丫鬟
莺儿（金莺）—薛宝钗丫鬟
丰儿—贾琏与王熙凤的丫鬟

（二）内容分析

01

这回继续写宝玉身边的人们，李嬷嬷的事也顺变交待中。

宝玉编故事逗黛玉开心，原来是恐黛玉饭后贪眠存食或夜间走困，一见宝钗来谈笑，黛玉不欲睡自己才放心。

几句简单的心理描写，便让我们看到了宝玉对黛玉的真情，作者这种心理刻画非常打动人心。

想到黛玉与宝玉的结局，作为读者更希望，此刻，黛玉只需要去享受当下，并能深深感受到宝玉待她的体己，如此，减少一份遗憾即算赚了一刻的幸福。

紧接着，袭人因身体不适躺在床上没有及时问好李嬷嬷，这又遭李嬷嬷诟病。她们都是与宝玉最亲近的人，一个乳母，一个贴身丫鬟，谁功高在上是不能评说的。

而宝玉的行为分明又让我们认识到，他是护着袭人的，他并没有指责李嬷嬷，但替袭人说的一句话却再次惹恼李嬷嬷。

看来，李嬷嬷对宝玉，对她身边的丫鬟们成见是很深的，她更待影响自己形象的那几件小事耿耿于怀，每重复一遍似乎都能令她得到心灵的救赎与解脱，而每一遍的倾诉又会拉进更多的人不悦。

宝玉贵为主子，对待生病的袭人并没有高高在上，而是安慰着袭人的情绪并端药给她喝，听袭人的吩咐去上房陪同贾母吃饭。一个具有同理心的暖男形象跃然纸上。

宝玉在面对自己乳母情绪失控时，表现相当克制，正因为他领乳母的养育之恩，理解仆人们生活的不易，所以即便自己有想法也不会当着乳母表现出来。这是宝玉最难得的涵养。

但李嬷嬷毕竟是饱经风霜过的老人，给宝玉哺乳之事即使拿来说去也不过几年，但承担着看护他成长的岁月却不短。宝玉的心性她太清楚，宝玉身边的丫鬟们她看得更清。

她指桑骂槐惹丫鬟们不悦也在情理之中，丫鬟们早知李嬷嬷的作风，宁可躲着她也不愿意听她训斥，宁可背后诉委屈发怨气也不能跟她当面提，这点，宝玉跟丫鬟们的表现都一致。

“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站在不同人物的角度考虑与分析，似乎都有理。乳母与丫鬟与每天要服务的对象宝玉就这么日日见面，天天消磨着时光，由此生出一件又一件琐碎不清又言说不明的事情来。

好在，宝钗与黛玉在劝李嬷嬷，又有凤姐来劝哄李嬷嬷，她也能败点火了。从凤姐的说词里能感受到李嬷嬷确实少了些能说服丫鬟们心服口服的威信。在此，宝玉心理上更偏爱与他年龄相仿的青春少女们在一起，这不是很正常嘛！

晴雯伶牙俐齿，一语道出袭人不懂谦让李嬷嬷还带累别人，这话说得太直接，给袭人又无形种了心病。

饭后的宝玉见丫鬟们无事热闹抹骨牌，唯独留麝月一人看门无聊，于是换位学做丫鬟帮麝月篦头，却被进门来取钱的晴雯看见说出几句酸溜溜的话。

这一天，宝玉的生活就这么度过了。

02

袭人的病轻省了，宝玉放了心。饭后来薛姨妈处闲逛，见宝钗、香菱、莺儿三个赶围棋作耍，贾环也过来玩。

贾环怕输耍赖被莺儿发现道明真相，宝钗明知却顾护贾环，见贾环哭便断喝莺儿多事。从中看出宝钗的另外一面，前若干回章节都表现她低调内敛、知书达礼与聪明能干的一面，而这刻的表现，无疑属于减分项了。

处于封建社会制度下的贾府，同样摆脱不了宗法制度的沿袭。那时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正妻为嫡，所生子谓嫡生、嫡子，即正宗之意。王夫人即为贾政正（嫡）妻，贾宝玉便为其嫡生子。

通常嫡出子嗣可以继位，所以便有立嫡、立长规矩。在有些朝代，不看年龄，只要嫡出便为最大。

除了正妻外，还有姬妾数人（良妾、贱妾），通房丫头不限数。继室是正妻早亡或其它原因未生子女，可另立妻妾为继室。她所生的子女也为“嫡出”，即正宗之意。

姬妾所生孩子叫庶出，属旁支。嫡为大宗，庶为小宗。妾死后不列宗族牌位，所生子女为“庶出”不可袭爵，但可分家族财产。若无嫡子，则可袭爵。且立长，立嗣都以男性为限。
　
贾环的身份便为庶子，是贾政之妾赵姨娘所生。但宝玉对待贾环这个弟弟还是心怀公平之心的，看宝钗为其掩饰，只能尽自己为哥哥身份劝贾环为了求乐去找别处寻乐。贾环听了，只得回家。

赵姨娘一见儿子这幅模样，问缘由，贾环只得说他同宝姐姐玩，却遭莺儿欺负，被宝玉撵走的谎言。

赵姨娘本来就对自己庶出地位有些自卑，再听贾环这么一说后，便放狠话给儿子一顿训。这里窥见嫡出与庶出对人心理的暗示，可见，平时的生活当中确实存在显而易见的不公，即使宝玉对待贾环态度再公正，在贾环的心理也不会如此想。而赵姨娘就更不用说了。

话说人不能说人，隔墙有耳，果然，赵姨娘训话贾环被隔窗在外经过的凤姐听到，于是，她又把赵姨娘指责一顿，叫出贾环，说他没气性，顺变让丰儿取了一吊钱送贾环去玩。

凤姐这下算是得罪了赵姨娘，本来赵姨娘训话自己儿子，凤姐不该干涉，可谁让她是凤姐，听到了装不了聋子，又是个急性子，说出来的话根本不给赵姨娘留面子，给人的感觉，贾环地位都高过其母，凤姐话语句句如锥，明帮暗讽，令赵姨娘与贾环很不适，这仇怎么都算种下了。

03

还在正月里，宝玉的又一个妹妹史湘云来了，史湘云本是贾母的内侄孙女，宝玉与宝钗听了赶紧来贾母处。

黛玉问宝玉得知他在宝钗处，于是又满含酸气地刺说宝玉。宝玉只笑说道“只许同你顽，替你解闷儿。不过偶然去他那里一趟，就说这话。”黛玉听后，说没意思，赌气回房。

宝玉跟来，说黛玉不要因自己说错话而放下跟别人说笑，黛玉嫌他管，宝玉又不愿让她因此作贱身子，黛玉偏生气说着要自己死了，宝玉长命百岁之事，宝玉仍然笑哄着，黛玉不饶。总之，俩人对此事各有理解。

宝钗又过来把宝玉推走去见史湘云，黛玉一见越发气闷着在窗前流泪。宝玉回来后款语温言劝慰黛玉，黛玉醋味更浓地对宝玉说，有比她更有会念、会作、会写、会说笑的人拉了去，不用搭理自己。

听林黛玉说这些话，宝玉都知道，这个妹妹又来试探他，因为她总缺乏安全感。于是宝玉安慰招放大，向黛玉解释“亲不间疏，先不僭后”，说明姑舅姊妹更亲过姨姊妹，先来者胜过才来者的道理。

林黛玉见宝玉不明其意（也可能是因宝玉说中了自己的心意而不好意思），于是吐露真言：“我为的是我的心。”宝玉道：“我也为的是我的心。难道你就知你的心，不知我的心不成？”林黛玉终于清楚了，宝玉与自己的心意相通，说的都是一回事。

黛玉心结散了，人情绪便好了，她嗔怪宝玉天冷不该脱了披风，一旦着凉还会让别人操心难受之类的话。俩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误会、责怪在沟通交流中得到理解，猜测嫉妒宝钗的心在宝玉的解释与安慰下重获自信，黛玉虽使了小性子，但也让宝玉更加明白了她对自己的心意。

就连史湘云见宝玉与黛玉时刻粘在一起的样子，都不住打趣他俩。

总之，本回的内容从宝玉操心黛玉的身体开始，到后来宝玉为黛玉解释自己对她的心意结束。中间虽夹杂着一些陪伴照顾宝玉成长的乳母丫鬟们的碎事记录，但，在宝玉的心目中，无数女子里只有黛玉他最爱。同样，在黛玉眼里，无数个姐妹加起来也顶不上她对宝玉一个人的在乎。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