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⒈

      “我在梦里见了你一面。

　　倒像是你真的出现在我面前一样。

　　梦里你美得不可方物。”

　　

　　我们在京都泡着温泉。氤氲雾气模糊了她如白月光的面容，外面正下着大雪。于是她侧过头去欣赏雪花落在梅花花瓣的美景。

　　“有一首咏梅的好诗句，就是石田波乡的‘梅花一枝犹如仰卧之死者’，这首和歌并不是意在用梅花描绘死者，而是要表现梅花所具有的那种清冽、庄严的韵味。”

　　“樱花容易给人以流于人情的脆弱感，而梅花则令人肃然起敬呢。”她这样说。

　　这是一场幽梦。

　　我自踵至顶地吻了她。吻她紧绷白皙而隐隐泛着青筋充满生命力的身体，吻她纤弱的食指，吻她形状优美的唇瓣。

　　但当我吻到她咸津津的眼睛时，我不自觉流下了眼泪。

　　她正神色清明地看着我。

　　我知道了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对不起……夫人。”

　　我醒了过来。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被她丈夫邀请去他家做客之时。

　　我本在原和出版社的一个分公司工作，是一位再平凡不过的职员，近来因正值总公司那边用人之际，且平日表现良好，便被推荐了。后来在工作上受了很多总公司一位前辈——即她的丈夫的帮助，正打算要约他出去吃个饭以示感谢时，他恰好问道：嗳。要不要去我家做客呢？

　　于是我感激地接受了这份提议。

　　

      在我和他丈夫笑着相互交谈之时她进来了。

　　她梳着发髻，身着米黄色长裙，腰板挺直。分明是端了茶送来，但她那淡雅的面容，古典的模样，却在此后不由自主地落到我心里了。

　　“令夫人真是优雅。”当时我道了谢，双手端起茶杯。这茶香气四溢，浓郁温润，一闻便是好茶。我不由得对他丈夫道。

　　“哈哈哈，是。她可是自小就习舞呀。所以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被这气质深深地迷住了。”他丈夫想起往事，仿佛确认自己的话一般点了点头，眯着眼哈哈笑着捧过茶来，朝他夫人温柔地道：“辛苦你了。”

　　她含笑：“没关系。倒是你，在别人面前总说这些话，我可要害羞了。”

　　我一边听着他们温情脉脉的对话，慢慢地将茶饮下去。一边不由得轻轻摩挲起茶杯的纹路。真是温柔的女人。

　　那天不由得交谈了许久，她丈夫是个十分有见识的好人。他在出版社担任编辑的职位已很久，对时事深有感悟，不由得对出版社如今面临的问题担忧，“所以要多培养你这样的后起之秀呀。”他这样说。后来我还在他的挽留下用了晚饭，回来起来那真是个美妙的夜晚。

　　我谢罢了前辈准备离开，正在玄关之际，却听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米黄色的她出现在我面前。

　　“先生，外面下着小雨呢。”她一笑，令人如沐春风一般，惬意至极。“不介意的话，先用我们家的伞好吗？”她轻声询问道。柔荑已将伞递到我的面前，我痴傻般地看着那伞，不知如何回应。抬手竟失礼碰触了那份温软。

　　忽然我抬起头，接触到了她的眼睛。那正直善良的眼神，那澄澈干净的眼神，毫无分外之想的眼神，仿佛装着月光般美丽的她。

　　一瞬间，我痛苦地爱上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