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阿玲
那个阿玲啊,写完这个标题,脑海里就浮现一个裙拉裤甩行花市的西关阿嫂模样。我想,如果不是几年前的婚姻的意外触礁,不是生活的现状让阿玲心生了破釜沉舟的勇气,那年年的广州花市一定是有这位风风火火的阿嫂了。
阿玲,广东人,9年前因为一桩失败的婚姻,离乡背井闪婚了一个大鼻子洋人,带着年幼的儿子,一路跌跌撞撞,倒也修成正果,一家人幸福和美,还增加了两个天使般的小妞。阿玲冰雪聪明,特别表现在各种美食上面,中西餐的自由切换模式,让我遥遥相望衷心叹服。

初识阿玲是在朋友的素食群中,看她欢腾的晒美食晒后院的一亩三分地,分享养虫子做有机肥的样子,佩服的五体投地。种菜种花我是欢喜的,在有限的阳台开辟一点点的绿色家园,乐此不疲。可若是让我养虫,想想就已经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还有她家那几只被宠物一般饲养的母鸡,隔三差五的为她家提供几个农家蛋。用她的话来说,清晨后院遛一遛,三几个西红柿和鸡蛋,掐着尖儿带着露水的青菜,紫的茄子红的辣椒,日子美美的。

最开始的时候,我和阿玲只是在群里遥相呼应,偶尔会彼此表达一份欣赏的心。这种感觉有时候就像是在跳探戈,试探着,靠近着,彼此围绕中开始左顾右盼,友谊的小船开始划桨。也许因为生活和曾经生活在同一地域的原因吧,互动就渐渐的多了。慢慢的知道了她的一些故事和当下的生活,每次聊起过往和现在的幸福生活,阿玲总是内心充满了感恩和些许残留在内心底的唏嘘。偶尔谈起社会治安问题,阿玲讲起她以前在国内光天化日之下被抢劫的无助和恐惧,难掩愤愤不平的情绪,这些情况我也经历过,甚至更为恶劣,环顾四周回头想想,人性的卑劣和丑恶都在日常的生活的细节中展现无疑。有一次,阿玲在镜头中认真且斩钉截铁的和我说:“婴儿是纯洁的,人无原罪,只是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恶的事情发生在善的人身上!”性本善还是性本恶,从未去探究,偶尔念头划过脑海,只觉得这是一笔糊涂账,不知道也就罢了,一切随心随缘吧,私底下我倒是觉得,人的内心住着一个魔鬼一个天使吧,他们时常打架,而我一生最想完成的就是让天使越战越勇,存一颗光明灿烂的心,日后无论是面对上帝的审判还是佛的拷问,不要有太多的遗憾和愧悔就好了。
也许是阿玲在国内的生活乏善可陈,也许是大鼻子老高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一对天使般的女儿,一份可以举案齐眉的爱,阿玲在谈论祖国和美国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明显的情感偏向。我尊重她的这份情感偏向,因为那个异国他乡于她是归宿之地,是她收获爱情和亲情的地方,只是,阿玲啊,原谅你在祖国生活的那个年代和那个年代的人给你带来的伤害吧!我想说,“我们不谈论任何高大的话题,只是请你回头看看,看看那个在成长的祖国,在发展的土地和这片土地上努力生活着的人们,有一天我们可以变得更美好”。

阿玲是个心思简单的女子,每次聊起她家先生,内心满满的骄傲。她家先生就是老高啊,用阿玲的话来说就是一个老疯子,每天他的世界里,只有读书和读书,今年年过半百,拿到了博士学位。偶尔也可以看到阿玲世界里的老高,带着两个小天使尬舞啊!那舞姿倒也是“销魂”。阿玲说起她的老高,话闸就打开了,“我家老高啊,就是一个书呆子,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家老高啊,每年都是优秀教师,每年都带上我混一顿大餐;我家老高啊,对我儿子很好,对我也好......”曾经在视频电话中和阿玲的那个老高打了个招呼,温温厚厚的一个人,相对于阿玲典型的吱吱喳喳小女人模样,老高更像沉默的山,宽厚的由着身边的这个女人自由的折腾。阿玲酷爱家庭园艺和种植,老高同学热情送上室内堆肥的机器,美丽的加州后院搭上架子,摊开稻草和泥土,养上蚯蚓还有曾经的喔喔啼的老母鸡;阿玲种菜,老高同学亲自设计自动滴灌系统,安装调试和售后一脚踢,服务周到;阿玲同学决定素食导致低血糖,老高同学热情的塞上一包薯片爆米花,告诉他的她:也许你需要一些垃圾食品。“老高,你是来搞笑的吗?!”我也就只能在此隔空喊话大鼻子老高了。
阿玲和大鼻子老高,这对生长背景完全不同的异国情侣,有时候很好奇,在他俩的生活中如何解决文化差异这个问题。不知道行进的道路上,到底是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渐进沁入人心?只是知道这个暑假,两口子夜夜煲剧,从《甄嬛传》到《我的前半生》,据说大鼻子高看了浓缩版的英文《甄嬛传》意犹未尽,又找到英文字幕的《甄嬛传》全集,于是就有了每夜的宫斗剧上映时间。老高同学上班,手上还必须拎上一杯夫人沏好的普洱茶,南乳通菜,包子馒头豆腐干,艾饼饺子茄子丁这些个家常菜更是老高同学几乎全盘东化的“罪证”啊。看来,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全盘西化这个担忧还是交给“阿玲”这辈巾帼英雄解决吧! 前些日子,阿玲罕见的写了几句诗情画意的句子,还晒出两口子的旧时合照,头像也是两口子参加先生优秀工作者表彰会的合照。我以为是十年结婚纪念日呢,一问才知道,是她入美国国籍的日子。“归去,来兮/河东河西/星星相依/生活 日子”这是阿玲心底的那句话了,在大洋彼岸的星条旗下,归与去只是因为一份相依的感情一份平淡的日子。大多数的女子,都是心怀这样的愿望,无论在哪个地方,有爱人就是家。

写到这里,听阿玲说孩子大了该去学点东西了,她和大鼻子老高商量着,阿玲看到了中国教育培训的商机,大鼻子高又正好是教育界的行家,想想都是美好前景啊!可是大鼻子高先生说:“你不是喜欢你的园艺吗?去做你喜欢的事情才是最好的。”一句话,让阿玲快乐的回到自己的小女人模样,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不管那外面的世界如何战斗着,我只需伺候好我这一亩三分地的花花草草,青菜萝卜,还有我的大鼻子高啊!”很羡慕这样的生活和日子,简单而又纯粹,少了一些女权主义的独立和精彩,情感却可以如溪流般清浅悦耳,即使不曾面朝大海,却可以年年春暖花开。

那个,阿玲啊!有空常回来看看,带上你的大鼻子高和你的孩子们。也许可以陪着你走过上下九,看看整治后的珠江水,新建的小蛮腰和旧时的五羊城,家园故国依旧是你可以夜夜回望念念不忘的地方,还有那一曲不曾合唱的《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