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10)为什么要抱怨-2
“对了,是小何。”坐在对面的女人想起来,上次帮忙去搬纸的那个男生的名字。真幸运,我可是到现在都还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昨天在前面那个路口跟我说的。”时间来到八点半,上班的人开始密集地到来。她压低声音继续说:“难怪我说这几天晚上群里都静悄悄的。”
我没有说话,头还侧着看向她。
“哈哈哈,你不在群里哦。”她笑的有点假,有点尴尬:“当我没有说过。”
我可不能当你什么都没有说过,毕竟从一开始找我搭话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不在群里吧?
“我记得,小何是总经理的助理吧。”我跟着她一样,压低了声音说,这么一来,我们之间平淡无奇的对话,彻底从正常聊天档位升级为了悄悄话模式。
有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滋生这种感觉,别说是现在,就是从前还在学校,还是学生的时候,也没有过这种悄悄交换情报,假装自己是名地下工作者的事情发生。
“对啊...”她站起半个身子,靠在自己的桌子边缘,朝着我的方向说:“所以他说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我没有想过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们之间如此友善的对话将会戛然而止,她坐回到椅子上,恢复先前的那个坐姿,我的视线也再没有越过彼此位置中央的那块透明挡板。没有什么可疑的原因,只是越来越接近上午9点,附近位置的同事,陆陆续续地到来,跟每一天早上差不多,拉开椅子坐下,再把椅子推前去,打开电脑假装着一副很忙碌的模样,直至中午吃饭时间为止。
聊天内容夭折在小何那个位置,虽然有点可惜,但要说真的感到可惜的话,我在意的还是始终没能在上班时间之前,想起对面坐着的那个女人名字叫什么。如果这是一场我跟自己记忆力间的较量,那么我想,我是完败了。连半年来朝夕相对的人的名字都不记得,我确实有必要自我反省一下。这与记忆力无关,说到底是我不在乎他人才会导致这种结果,非得要把这一罪名安给记忆力的话,那也未免太冤了。我输了比赛,自然就有义务给它澄清,还记忆力兄弟一个清白。
当然一码归一码,上面发生的事件或许我是出于偏见,才会差冤枉了记忆力,但下面的这件事情,就绝对是它的问题了。
关于中午吃饭的安排,通常我会在昨天晚上做好今天要吃的饭菜,用角落那台饮水机旁边的微波炉随便加热一下,再回去自己位置吃。这个安排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即不用出去外面,在陌生的餐馆对着陌生的顾客吃饭,又能省下一些钱来,一举两得...原本是应该这样的,然而今天我却不得不出去吃饭,不是因为昨天没有提前做好饭,也不是因为记忆力下降导致丧失点外卖的能力,是做好了饭菜没有带来,还是在临近十二点钟快要吃饭的时间,才想起这件关键的事来。
我的计划被打乱了。12点半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吃完饭了,然后看半个小时的新闻,再开始下午的工作。而现在,快要到12点半的时间,我还在广场右边尽头的小餐厅里,等着点了十五分钟的外卖。
小餐厅里人很多,所有的桌子都围上了一圈人,门口外面各种颜色的塑胶凳上,还坐着不少正在等待位置的顾客。这个时间点里,基本上这一带的餐厅食肆都是这么一个满载状态。
在收银台旁边,跟一蓝一黄两个外卖员一同站着的我,左边肩膀突然遭人“袭击”,是一下轻轻地拍打,比鼓掌要重一些,但又没有打蚊子那么响亮,像是一次力度恰好的击掌。
回头是一个穿着黄色上衣的女人,额头左边有一个长叶子似的发卡,看见我,她脸上流露出的是微笑,是我认识的人,是财务部的同事,好像是个会计,叫什么呢?
不是吧,不会在公司里,我没有一个人的名字是记牢的?
“嘿!你怎么出来吃饭了?”财务部的女人说:“我记得你是带饭党啊。”
带饭党是什么东西?这都有分党派的吗?那么政治成分是不是应该再分成中餐跟西餐?如果有得选的话,我会选择面条,就算是给上一百次机会,依然是会选择面条。我对面条的热爱,不会输给米饭在中国人心中的地位,如果上天残忍地要我放弃其中一样的话,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米饭。是的,面条在我心中地位就是如此不可动摇,不管是五年规划还是十年规划,我未来的道路上一定不能缺少它的身影。
“我忘带了。”
我简短的回答,跟她收回拍打我肩膀的手,在忙碌的小餐厅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管是餐厅的员工还是等待外卖的外卖员,他们的心情都十分着急,就是在吃饭聊天的人也是相同,他们大多和我一样,在附近上班,可能是高楼层的白领,也可能会是广场里某些店铺的员工,吃完午饭之后还得回去继续下午的工作。但此时此刻,我和财务部的那个女人跟这些人不同,按照对话的内容来看,我们还停留在打招呼后的寒暄阶段,不紧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