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天鹅（5）
《天鹅》
命中注定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正如四季变换，夏雨冬雪。大自然的变化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命运依然如此。每次大家都嫌春天太短暂，还未和她好好拥抱一下，就在一场春雨后就悄然溜走了。
一直等到夏天，无名村的村民们把麦子收完，玉米种上之后。王瑞丰还是不会说话，每次张口都是一些奇快的音调。这个消息就像春雨一般，在某天晚上一下子润湿了无名村的家家户户。现在大家都知道，王建国的孙子是个哑巴。
王建国急的往王右林家跑了几趟，看着那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个哑巴。“右林啊，你怎么生的儿子，他怎么就不会说话呢？这不是要我们老王家绝后吗！”王建国带着哭腔说。
对于这类话王右林已经听惯了，他说：“叔，我也不想这样。这不忙完了，地里也没什么活儿了，我准备过几天去省城医院里给他检查检查，看能不能治好。”
“先天性哑巴可很难治啊，就算能治，咱一个种地的也拿不上那个钱啊！”
“这个你就甭管了，医生要是说能治，砸锅卖铁我也得给他治。”
“行，那你先带他去看看，这可是咱家的独苗儿。”
王瑞丰已经会走路了，虽然还不稳当，一口气走个十来米绝不是问题。他正在院子里练习呢，看的王右林一阵心痛。
王右林把春天挣的钱和卖麦子的钱都拿上，
一共一千块。第二天他们起来早早吃过饭，王右林把钱装在贴身的内衣里，带了些换洗的衣服，就出发了。他们先做公交车去县城，再坐大巴到市里。王右林定了中午12点的火车票，说是下午5点能到省城。
王右林对林月说：“看来今天到省城，明天才能去看病。”
“明天看就明天看，省城那么远，当天肯定回不来。”林月抱着睡着了的王瑞丰说。
他们在车站广场上买了几个烧饼充饥，看着都11点了，他们就进车站候车去了。
等到了省城已是下午5点多，出了车站，看着四处令人目不暇接的高楼大厦。林月感叹说：“大城市就是好啊！”
“你喜欢以后我常带你来，走吧咱先找个地方住下。”
“行，给丰儿看病要紧。”
王右林扛着一个双带行李包，林月抱着王瑞丰。他们一前一后在人群中挤出车站广场，倒是王瑞丰，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和那么高的楼，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王右林问了几家小旅馆，一晚上不是八十就是一百。他们都没舍得住下，刚准备换个地方问问。后面有个中年男人走过来和王右林搭话：“嘿，大兄弟。来给儿子看病的吧？”
“你怎么知道？”
“您看，您这一家三口出动，不像走亲戚的，也不像旅游的不是。”
王右林没有接着搭话，转身就要带林月走。
“哎，我说您别急呀。儿子这是怎么了？我大爷是个老中医，没有他看不好的病。我带过好多人，多严重的病都给他治好了。”
王右林依然不想搭理他，拉上林月就走。那人不失最后的机会，提高嗓门说：“你们是准备去省立医院看吧，那地方没有几千块钱你们就别想出来。我们这里价格实惠，先付一半的钱，痊愈了再给全款。医生手艺又高，保证药到病除。”
林月被他说的有些动摇，对王右林说：“听他说的好像有道理，现在大医院看病看不起呀。我们就跟他去看看吧。”
王右林停下了脚步，他这一千元去大医院肯定于事无补，倒不如去这里碰碰运气。王右林回过头来对他说：“行，那我们就跟你去看看。”
那中年男人领着他们，左转右拐，不知转了几个胡同，终于来到一个不大的门面房前。他推门请王右林夫妇进去，里面不大，也就一间房屋，后墙和两边都是药柜子，中间摆了个老式桌，桌后面椅子上坐了个身穿灰色长袍，头戴黑色圆顶帽，留了几缕胡须脸型偏瘦戴黑墨镜的老先生。
王右林闻着刺鼻的中药味儿有些不习惯，忙问：“您就是医生吧？”
那老头儿动也未动，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儿子好像不会说话，都一岁半了，平时只会苦笑。”
那老头儿把左手伸出来，门口的中年男人忙搬来一个椅子放到老头儿旁边，并对林月说：“让孩子坐上去。”
林月把王瑞丰放到椅子上，老头儿就要给他号脉，谁知逢人就笑的王瑞丰竟然哇哇大哭起来。在林月安慰他那一会儿，老头已经号完脉了。
“是喉咙发育不完整，我给你开三个月的苏筋活血的药，每天早晨起来煎一副给孩子服下。三个月后保证和正常孩子一样会说话。”说完后老头儿用毛笔写下一个方子，递给中年男人，便闭口不言了。
过了一会儿，中年男人右手提来一大包药，左手拿着两张纸。他把药放在地上，把两张纸递给王右林说：“那是药，这是合同，你签个字。医药费一共一千，签了合同，你先付五百，剩下的五百等秋后你儿子的病痊愈了再回来给我们。”
王右林看了看合同，上面印的是繁体字，简体字他都不认识字，何况繁体。他本来还想讲讲价，但看到那男人坚定的表情就没有开口。
“到时候怎么找你们呢？”
“下了火车站打听神愈堂，就能找得到。”
王右林犹豫了一下，把名字签了上去。他把五百块交给那个中年男人，就带着老婆孩子出去了。整个过程用了半个小时左右。到车站看了看时间，才六点。为了省下住宿费，他们就连夜坐火车回家了。
到家之后王右林和林月俩人轮番早起给王瑞丰熬药，有时一个人感冒发烧了就另一个人先顶着，三个月九十天愣是一天都没断过。。可是后来他们发现药没起什么作用，王瑞丰除了走路越来越稳当和越长越高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等三个月过后，药喝光了，王右林夫妇终于意识到，他们被骗了。
王右林气的马上坐车去省城，他要找那俩人算账。可等他到省城下了火车以后，看着茫茫人海和纵七横八的胡同，哪里还找得到那俩骗子。他报了警，警察查遍了火车站附近的门面店，也没找到什么神愈堂。
恰好到秋忙，连着收玉米和种小麦不是个小工程。王右林只好先回家，等农忙完了再做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