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今夜多梦（1）

      回到旅店雨是真的停了的，镇上烟雨朦胧的雨后带着灰色的雾气，像水浇在滚烫的水泥地面上才会升腾起来的效果一样。

      “啊秋…”鼻敏感又来了，鼻水开始疯狂的流下来，脑丘体边上又开始疼痛起来。“啊啊啊…啊秋！”

      我辞了卫尉，在前台询问了送餐服务后就马上回到了房间。现在也不方便马上洗澡，就将衣服都脱了，穿了件睡袍就钻进被子，蒙上头整个人躲在被子深处。用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气，被子很快就热了起来，鼻涕也狂流，纸巾纷飞的从被子深处被我抛了出来。我从小都是用这个方法快速治疗我的鼻急，百试百灵。

      “咚咚，咚咚咚”。

      “来了！”我蹭的从床上弹了起来，门外是一个没见过的女子，卷卷的头发齐肩散开，她推着餐车，站在门口。“请进！”

      “我老公说，你不太舒服，怎么样！要给你拿点什么药吗？严重的话可以叫医生过来。”她说话很快，那种不带歇气的。

      我说：“没事的！我是老毛病，我已经好多了，不过天气变化就会这样。”对着她试图微笑，也许这样比较温和，不会让人厌烦吧。“哦～只是打喷嚏而已！”

      她呵呵的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的样子像极了我梦里那个背着我的女子，那么的温和。我这是怎么了，来到这里以后一直做着梦吗？

      “那你快吃吧！吃了睡一觉，鼻子上的事我没有经验，你自己多注意！”她正转身出门，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停住。“对了！你吃完就把车子推到门口边，我们查夜时候再推走就行了，那就这样了咯！”看起来她是一个很认真仔细的女人，仔细的想了想没有什么遗漏便对我笑了笑，走出房去。

      “真是一个好温暖的人！”

      虽然，喷嚏一直没停，但是，胃口还不错。而且，饭菜今天到是很合我口味，怎么说呢！像是家里的味道。今夜就要结束了，不知道今晚以后，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提前到来呢！

      刚刚躺倒，就听到走廊上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接着是低低的男声。“好了！各位这一段时间的演习就到这里结束了，接下来大家在这个镇上休息，4天后，会有新的指挥长官过来接替我对你们做新的工作安排。听明白了没有？！”干净利落的，吼出最后一句便停了下来。

      “明白！”

      “新班长，出列！”

      “是…！”

      “新班长，部队不准扰民！不准违反纪律！出现任何问题直接军法处置！明白了没有？”

      “是！”

      “好的！按你们各自拿到的钥匙，进入房间休息。”

      “吧嗒吧嗒吧嗒…”脚步声再次响起，分别停止在各自房间门口。

      “真是好足的阳刚之气啊！”我仰面躺着，感叹道。

      其实，我也是有机会去当一个士兵的，家里老一辈都是部队里摸爬滚打过的，高中毕业以后，妈妈也想过让我舅爷爷直接将我塞进部队，我一直贪玩总是不成，我妈费劲心思，但最后也没成。

      我妈后来一提起这个就念叨个没完没了的，说如果去部队坚持个2年，回家直接可以分配到她自己的单位上，就算一辈子没什么长进，也好有个工作混着，好过现在爷爷不疼奶奶不爱，还被大家嫌来嫌去的。

      后来念得多了，我脸皮也开始厚起来，根本不当回事。我心思总是跟着时代的浪潮变来变去的，一会干保险，一会做前台，一会又学人家写小说，一会又倒腾干货…总没个完。

      这不，我妈觉得再这么下去我肯定废了，就跟远房亲戚求来求去的，让我上北方我远房哥哥家学着搞搞工程，当个学徒，也好有个饭吃。这次出门不是遇到这事情，我早就躺在男人堆里讨生活去了。不过这次出远门，我是相当自愿的，总觉得这样脏兮兮的生活才适合我，不必在乎大家觉得我不爱整洁这件事情。

      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这一夜，又开始做梦。

      梦里我又回到我妈身边，然后是我妈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张纸，因为是晚上，她对着蜡烛在仔细辨别纸上写的字迹。然后，忽然哭了出来，伸手打开桌子边上的一个军旅行军包，揭开搭盖，里面赫然露出一搓头发。轻轻的呼吸声从里面传出来，我妈大大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又过了一会，她忽然站起身，打开窗户看了看，便提了行军包走了。

      等再次看清楚，地点便变成了我们小时候曾住过的家里，那时候家里摆设很简单，一张一米五的小床，边上一个五角桌，桌上是镂空的白色秀着小花的桌布。屋子很小，一扇不大的窗户下面摆设一架缝纫机，缝纫机左边斜斜放着一个五屉柜，柜子上一台收音机，这些物件都盖着保护罩。

      然后，包被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她伸手进去轻轻拉开，白白的小手伸了一支出来，看着胖胖的小手倒是养的不错，一个梦结束。

      接着是我的9岁时候的事，我和院子里的小孩打架，他拿石头将我头都打破了，我拿着木棍追着他赶。他不知道在哪里找到几只老鼠仔子就往我身上扔，粉嫩的肉团软绵绵的根本没有毛，唧唧的叫着。可能是饿急了，吸了我流的一手的血，眼看老鼠就变成黑色，深黑色的毛发突兀地长了出来。它们就像是忽然间就长大了，我一开始也没注意，我气的大骂那小子，然后发现老鼠开始从我身上下去，追着那小子就咬。最后，那小子就倒在地方，抽了几下就不动了。

      后来我们就搬家了。

      这是第二个梦。

      那是我的13岁，我妈整跟我爸吵架，两个人都快要打起来了。我当然是帮我妈，一口咬在我爸手指上，吓得我妈，拿了刀就把我爸食指给砍了下来。

      那一晚，我们全家人都是挤在医院的过道上睡了一夜。那一晚上，我妈紧紧搂着我，爷爷奶奶要把我带回家去，她说什么也不让，说孩子是无辜的，他这么小懂什么。一晚上她就是抱着我哭，一边哭一边对要带走我的人又是威胁有是求的。最后，我们还是在一起度过了这一夜，不过那一天以后爸爸就跟妈妈带着我出门打工去了。

      所以，我上学也是到处跑的，学校知识也是东一段西一段，总没个好。

      等15岁时，我们才跑回老家。那个时候爷爷也过世了，奶奶只是哭，哭完了就狠狠打了我的屁股，那也是我最后一次挨打。

      我学习一直不好，我妈也不说什么。不过，回来以后我便的抑郁了，不再叫人，总喜欢一个人呆着。只有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我才恢复正常，然后，我妈就更纵容我了。什么都是好的，都对，养成了我现在这种该死就算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