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咕咕的第一封信
最近,我养了一只青蛙,叫李呱呱。他每天旅行,读书,做手工,写信。
有一天,我没有忍住偷偷看了他还没有寄出去的信。
亲爱的咕咕:
见字如面。
你看过《小王子》吗,李小点说,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就是小王子与狐狸,她驯养了我,所以对她来说,我和千千万万个长得和我一样的青蛙就不一样了,我是宇宙中独一无二的。狐狸看到了麦子就想起了小王子黄色的头发,狐狸还说,如果你四点钟来,我三点就开始高兴了。
我从来不告诉李小点什么时候回家,她瞎高兴什么呀。
冬天真是一个看日本文学的好季节,点上灯,烧一壶茶,我可以看一整晚书,比如今晚,如果今天下雪,我就再看一遍《雪国》,但是今天天气很好,我打算再看《国境以南,太阳以西》。你知道吗?上次看这书的时候,我都有点抑郁了。
因为村上这个家伙说,生活在西伯利亚平原的人,因为漫长的黑夜与白昼岁这季节交替变换,会在忽然的某一天,觉得自己身上什么东西咯嘣一声死了,于是扔下锄头,什么也不想一直往西走,往太阳以西。不吃不喝,一直走,直到死去。这种癔症,叫做西伯利亚癔病。
我告诉李小点,但她却说,身为一个日本青蛙,我不应该为这种高原式的孤独伤神。
我觉得她有点不懂我。
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南极,你一定不会相信吧。我,一只淡水蛙,在一次航行中被装进瓶子扔到了海里,那一带一直刮西风,很大很大的风。我随着海水,漂到了极地。
于是我认识了我的帝企鹅朋友,他告诉我,当他还没有被孵化出来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了,是他的爸爸们捡到了他,轮流照顾他,把他孵出来,教他游泳,教他捕食。
后来有一天,在本该迁徙捕食的日子里,他的爸爸们让他先走,他看到他们盯着远方发呆,然后笃定地向生存的反方向奔去,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他看不到他们。
我问他,后来呢?
“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极光,真的好美啊。
这个故事,我没有告诉过李小点,因为说起西伯利亚癔病的时候,她读了首诗给我,她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诗,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宇宙是一个假象,是不是。
我不相信现代科学,
除非有一个人一直骑马朝前走,
路过所有的草原,海,山,
爱情,相遇,别离,城市和岁月,
最终回到我身边,
这样我才同意你球可能是圆的,对不对。
咕咕,你到哪了,我好想呀。
你的呱呱
写给咕咕的第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