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小品-367级台阶
经常失眠,要是轮着值班,这二十四小时就只能干熬,一昼夜熬过,我身子发虚,只想睡觉,倒在床上轻飘飘,昏悠悠,就这么一会升上天堂,一会又坠入深渊。这人哪,在天地间就像一片树叶。
突然有人敲门:砰砰,砰砰砰!叩门者似有穿墙眼,看见我躺在床上不把我敲起来不罢休。我心被击醒人未醒,抬不动胳膊提不起腿,想说话嗓音在喉咙里冲不出来,只是迷迷糊糊地想,大概是拿鸡蛋换粮票的,继之又沉入深渊。
砰砰!砰砰砰!叩门者像阿里巴巴站在珠宝洞前,不见珠宝不回头,她的执着求宝精神终于把走向深渊的我拖回来。
“谁呀?”
“是我。”一个女人清脆的嗓音。
“你是谁?”
“开门你就知道啦 ”这句话好像早就准备好,说的那个轻巧,带着俏皮,透着诱惑。而且仿佛就是你的内己,很亲近。别是外出学习的妻子回来了。她最爱出点子撩逗人,而且还会模仿各种人的口音。我顿时兴奋起来,四肢一下有了弹力,腾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门前大开洞门,喜滋滋迎爱妻久别归来。
扫兴,一个笑嘻嘻却陌生的女人。“对不起,送选票!”她举着一张纸片说找王阿花。
“对不起,您走错门了。”对着彬彬有礼的女人我彬彬有礼地关上门。
回到床上好沮丧,无端地受一场欺骗,怪谁?怪自己,谁叫你那么好想入非非,又那么好激动,妻子早晚会回来。
不一会,我又睡意朦胧,真舒服啊,好像每个毛孔都灌满了五粮液,人世间一切烦恼全消失。
突然又一阵连续不断的敲门声无情地撞击我的耳膜,毫不怜惜我的睡眠。再次被击醒,不由肚子气得一鼓一鼓。这时候什么鬼来找我?!我恨恨地起床,冲到门前打开门想大发脾气。
可她,依旧是她,笑咪咪又小心翼翼地提防着我的暴发,乖巧地说:“打搅您休息了。”
声音甜甜的,极有涵养。面对怒气冲冲的我她不慌不怯,眉梢一扬说:“您瞧,对门的王阿花,五号楼六零六室,对吧?”
“是的,是的。”我突然想起什么慌忙说:“王阿花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婆婆。“
“对喽,正是她,就剩下这张选票啦!”女人矜持地点点头,摆出一副机关人员的派头说:“为了这张选票,我爬了三百六十七级台阶。”
“是的,您顽固搜捕的劲头可以当克格勃间谍了。”我夸奖她后又赶紧告诉她,王阿婆脑中风早搬走,现住女儿家,神志不清半年了。
“她现住地址是?”认真 的女人极满意地抄下地址,扭着腰肢咯噔噔下楼了。
我不满意地关上门,躺倒床上,思维又不入轨道地想:一个失忆的阿婆会选谁?全国选票结果一个样,这样的选举能长久吗?
后评:这篇文章还是拿鸡蛋换粮票那个年代写的,现在可以拿出来了,那时只能在肚子里反动反动,鹦鹉前头不敢言啊。可是现在的选举权还是换汤不换药,一个糗样。
讽刺小品-367级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