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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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期佳作：1、守林子的人
2、等待
鞋
1
在我记事的时候，我的父亲得了急病猝然离世，我便跟着母亲来到了继父家里。过了一年，我即将上小学的时候，母亲因为难产也离开了。给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拥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继父算的上是一个强硬的男人，每天又当爹，又当妈的把我和妹妹拉扯成人。我小学的时候一直穿着体操鞋，就是那种周围是红色或者蓝色胶附在上面，里面是白色的，中间有一条白线像篮子上的手把腾空架起的那种。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水平的提高。很多同学都穿上了旅游鞋，是那种带系带的，鞋带像编小辫一样附在鞋面上的那种。
我上到六年级的时候，写完作业。怯懦的跑到继父面前说道：“爸爸，我想要一双旅游鞋可不可以呀。”
“什么！一双旅游鞋得要多少钱？你和你妹妹的学费我还不知道怎么给你们交呢！”继父抽着烟看向电视说道。
我哭丧着脸默默的回屋里了。每次路过鞋店看到旅游鞋展放在鞋架上，我内心强烈的渴望它能立刻飞到我的脚上。我穿着这双鞋，走在路上瞬间能像孙悟空般腾云驾雾了。
日子虽艰辛，我和妹妹很懂事。继父也算很欣慰，每天干劲十足，早早的去铁厂上班。我们三个人住在铁厂的宿舍里。
我学习非常好，在班里穿的是最破的，每件衣服都洗的泛白，学习却是最好的。我没有朋友，大家问我问题我都会耐心解答，开心的对着每一个人笑。但下课后，却没有一个人跟我玩耍。我只有趴在位子上默默学习。回到家里，继父工作很辛苦，我便把家务都做了，让这个家看起来还算个干净舒适。照看妹妹，我们俩一起做作业。
天还没有黑的话会带妹妹去继父工厂附近转转，看看花花草草。周末的时候，和妹妹徒步去厂房不远处的乡村。
我坐在麦地上，有时候会畅想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会遇到怎样的人，发展成怎样的故事。这时候妹妹总会打断我的思索，抓一把麦子洒向我的头顶，然后偷偷的跑远。
我总会大喊一声：“牛占轩，你往哪里跑！”起身追向妹妹。
2
再过两个月就要中考了，我每天沉浸在紧张的复习中。放学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让妹妹自己在客厅玩会，丝毫没有察觉父亲回家的次数变少了。
妹妹推门进来说道：“姐姐，爸爸怎么两天都没有回来了。你能带我去找一下他吗？”
我说：“是吗？昨天还有看到。爸爸在饭桌上给我们留的晚饭。”
“那是前天。”妹妹看向桌子说道。
“这样，你穿件外套。我带你去工厂找张叔叔问问。”
我和妹妹换上鞋子来到父亲的工厂，这里设备复杂。我们看到一个又一个厂房，却从来不知道父亲在哪个车间，从事怎样的一种工作。
每次我们都要求父亲带着我们进去看看，父亲总是说：“那里很危险，哪是你们小女孩该来的地方。”
我们在一座漂亮的办公楼前，上了楼梯。因为爸爸带我们来过这里，告诉我们说这是领导的办公室，负责爸爸的领导在二楼最北头的那间屋。我们沿着楼梯爬上二楼，我敲了敲门，没人应答。推门进入房间，看到房间对面摆放了两张桌子。椅子上座了两个人，其中一位是过年给我们发放米、油的张叔叔。
我问道：“张叔叔你好，我们想找牛显福。”
“奥，你们是他们的女儿吧。先坐下，我这就派人去喊他。”
我和妹妹忐忑的坐在沙发上，焦急的等着父亲。
过一会，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子走进来。给张叔叔小声嘀咕了几句，张叔叔冲他点点头。
冲我说道：“你父亲今天没在单位，你们回家等等吧。”
我问道：“那他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这个倒不是很清楚，我给你打他的电话问问。”张叔叔说着掏出翻盖按键手机。
“爸爸会去哪里呢？”妹妹小声咕哝着。
我做了“嘘”的手势。
张叔叔对着我们说到：“电话无人接听，你们回家去看看，说不定你们的父亲就在家里等着你们呢？”
我领着妹妹站起身来对着张叔叔说道：“谢谢张叔叔了，我们回家看看吧。”
天空蒙上了一层黑影，妹妹的小手指向旁边的牛肉面馆。我摸着挎兜里仅剩的几块钱，犹豫了一下。还是领着妹妹走进了那间餐馆，点了一小份牛肉面。看着妹妹吃的津津有味，我也就满足了。毕竟有亲人陪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幸福的。很多时候能减少你很多的孤独，给未来予以信心与拼搏。
3
我们满足的从牛肉面馆里出来，颠着小碎步往家里走去。食物真是一位最棒的魔法师，瞬间改变了我们从李叔叔那里出来时的心情。妹妹说：“姐姐，牛肉面真好吃。什么时候你也能向拉面师傅那样拉出美味的牛肉面来。”
“快了，等姐姐中考后就可以做给你吃，好不好？”
“好！咱们家屋里的灯怎么亮着，是不是爸爸回来了。”妹妹指着家的方向。
打开防盗门，里面的门没锁。进到屋里，看到爸爸脸色愁闷的坐在沙发上。一反常态，平时下了班都会看他最喜欢的还珠格格，百看不厌。爸爸总是笑着说：“你妈妈也有小燕子那样大的眼睛。”
他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抽着烟。妹妹喊了一声：“爸爸，你回来啦！姐姐刚刚带我去张叔叔那里找你了。”
“占轩乖，你先上屋里玩会。我给晶晶说几句话。”父亲说着熄灭烟头，把妹妹领进卧室。
我放下书包，坐在板凳上。有些忐忑，两只手搓来搓去。平时父亲对我都是放任的态度，对我学习也是漠不关心，生活细节上更是不过问。到每个月月初只是简单的问我钱还够花吗？
我正低着头想着，父亲从妹妹的房间里出来了，搬个小板凳坐在我的对面。
开口说道：“晶晶，你越长越漂亮了。这些年我一直把你当做亲闺女对待。”
我想着你做什么事情心里清楚，亲闺女和养闺女我心里都明白。再怎么样，还是感激你的。
吸了下鼻子说道：“爸，我不小了。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你不要继续上学了，考上高中爸爸真的供不起你了。你去打工吧。”
“什么！不行，这个我决不答应！我一定能考上市一中的！爸爸，请你相信我。学费，我可以暑假自己挣！”
“爸爸已经给你找了一份工作，你们老师那边我去办理手续。明天你跟着爸爸去主家看看。实在干不了，爸爸再叫你上学，参加中考。”
“不行，马上就要考试了。这样会耽误我学习的。”
“不用上学了，你去那工作后会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什么工作？”
“在家山区，给一个富贵人家打扫卫生。”
“这么远？”
“不远，你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我送你过去。”
“不行！我要上学。”
“行了！就这样定了！”
父亲说完，打开电视，不在理我。
我躲进我的屋里，抱着被子偷偷的哭了起来。因为父亲除了每月把生活费给我外，我在问他多要一分钱都不可能。有一次，我偷偷跟着他走出家门。发现他进了一家牌场。从那以后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家里除了电视、床、沙发外在没有任何器物了。
我收拾好行李准备半夜出逃。但是我很舍不得我的妹妹，她很爱我。父亲买的任何好吃的都会留给我，妹妹也是我亲手带到现在的。我的内心复杂极了。在悲痛中，我决定去跟着父亲看看那份工作。
4
黎明时分，父亲敲了敲我的房门说道：“晶晶，起床了吗？给人家约好了八点要到那里。”
我睁开哭肿的双眼，简单洗刷。跟着父亲乘坐公共汽车来到了家山区，下车后，继父眼眶湿润的开口说道：“一会有人来接你。我就不过去了，你想回来随时可以。我这样也是被逼无奈。”
看着父亲，我沉默不语。不知道将来会面对什么样的生活，亦或者比以前的生活是好还是坏，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此时的太阳刚好跳出来，红彤彤的阳光打在父亲的脸上，沧桑极了。车站的行人来来往往，大包小件的匆匆赶往目的地。我和父亲站在附近的十字路口观望着。
父亲的翻盖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起电话父亲小声的说着我们的位置。不一会，一辆黑色轿车驶到我们面前。
一位身穿西装，戴着墨镜的男子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他赶忙打开后座，走下来一位上身穿着昂贵皮草，下身黑裙的贵妇人。见到我们，贵妇人对父亲说道：“放心，我们会好好对待她的。”
“晶晶，你上车吧。过几天爸爸就去看你。”父亲拍着我的肩膀，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男子打开车门，我便上了轿车。
一路上，大家沉默不语。我害怕的更不敢说话了，左手紧紧攥着右手。我感觉自己的手不受自己的控制，它在发抖。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我在车中睡了一觉后。醒来发现汽车驶入蓝海公寓，开了一会停在一座豪华别墅下。贵妇人对着我说道：“晶晶，下车了。到这里你就等着享福吧。”
从小到大这是我见到过的最豪华的房子，没有之一。我站在别墅下，仰望着这座小楼。内心一阵狂喜，原来还有这么漂亮的房子，就像格林童话中公主与王子的城堡。
我跟着贵妇人进入别墅内，女管家把拖鞋递给我们。贵妇人给我介绍说：“晶晶，这是李姐。”
“李姐好。”我笑着打着招呼。打量着房间，发现一楼干净的简直令人震撼。什么家具都没有，墙面只是简单的白色，地面铺设的地毯很少有踩过的痕迹，与外表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
“晶晶，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就给李姐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贵妇人一边说道，一边给李姐眨了一下眼睛，李姐点了点头。
贵妇人走后，李姐走进一间卧室给我报来一大包漂亮的衣服，说道：“晶晶，这些都是你的。你去试一下合适吗。”
我一看，里面有睡衣、裙子、牛仔裤等等各式各样。吊牌也没有摘掉，我想我一辈子都没有穿过如此昂贵的衣服。看看自己洗的发白的外套，笑了笑说道：“李姐，谢谢你。这些我不要，我有自己的衣服。”
“这些都是给你的，留着你以后穿。”
“以后，我要在这工作多久？”
“慢慢你就知道了，晶晶今天你长途跋涉太累了，来，先到你的房间休息一会吧。”李姐说着，把我领进一间房内。
这间房屋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房间内只有我独自一人，我拿出包里的日记本开始写日记。写着写着，有些累了。趴在桌前睡着了，桌前有些压着胳膊，迷迷糊糊我跑到小床去睡了。
5
我睡着了，做了个梦，梦见了我的亲生父亲，我的妈妈，梦到小时候幸福快乐的家庭。正当我迷迷糊糊沉浸在睡梦中，突然感觉脚上凉凉的，还有一双大手抓着我的脚。我使劲胡乱踢打着，猛地醒来。
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李姐，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一个按着我的脚，一个往我的脚上戴着宛如胳膊粗的大铁链。我拼命哭喊：“李姐，你这是干什么啊！放开我，我又不是犯人，我要报警！”
“啪！”一个巴掌打得我脸部发麻。
“死丫头，喊什么喊。你现在已经是我们少爷的媳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