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轻时受的苦,我全部都记得
前几天被十几年没有做饭天天下馆子的上海老夫妻圈了粉。虽然对于我这么一个热爱厨房的人并不羡慕天天下馆子的逍遥,但老爷爷对老奶奶没有传统“家庭煮妇”要求的帅气和宠溺的眼神,真是羡煞旁人。
但对于大部分爷爷奶奶辈的他们,爱情,好像从没有出现过。
就像我的姥姥和姥爷。
姥姥姥爷那个年代大多数的婚姻无外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人年纪相仿到了婚配年龄,由老人做主就把终身大事定了。
订婚前姥姥只见过姥爷一次,那还是在姥爷去家里提亲时偷偷在门缝里瞅了他一眼。家里人对她说,这是给你找的对象。不知道姥姥那时是什么样的心理,憧憬?忐忑?十几岁的女孩没看过外面的世界,父母姊妹洗衣做饭就是她全部的生活,对这个陌生男人,不管什么想法,
一个女人的后半生在那一天就被安排好了。
这一过,就是一辈子。
年轻时姥姥带着四个孩子在老家村子里生活,孩子们的年纪相差不大。在孩子都需要照顾的最艰难的那些年里,洗衣做饭农耕家务,姥姥一直有做不完的活。公公婆婆帮不上忙,姥爷在镇上工作一周才回一次家,除了农耕,家里的事基本不管。
年轻时候的姥爷的脾气不大好,传统的男主内女主外的大男子主义思想特别严重。姥姥生活中的辛苦委屈偶尔向姥爷诉说也得不到谅解,反而经常惹来争吵。两人基本没有生活上的交流,更谈不上爱情。
儿时的记忆力里姥姥姥爷之间很少说话,妈妈姨舅们印象中的他们也是经常吵架。作为现代女性的我想象不出那是怎么一种生活,支撑她的也许就是看着慢慢长大的四个孩子,日子一点点的熬。
年轻时的苦,让姥姥对姥爷有着很深的埋怨。
姥姥回想并不避讳对姥爷的怨气,当年的生活点滴经常当故事讲给我们听。 但是,这种埋怨从几年前开始说的越来越少,经常叨念的故事记得的也越来越少。
前几年姥姥被查出了阿尔茨海默症。小脑萎缩让她记性越来越差,能认得人越来越少。拉着别人的手,一句话会重复很多遍。
年轻时酷酷的姥爷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变得越来越温和。特别在姥姥生病后,默默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洗衣做饭买菜打扫卫生都成了他的任务。姥姥还是会常常唠叨陈年往事,有时说多了我们开玩笑问不怕姥爷生气吗。看看站在一边的姥爷,总是温和又无奈的笑笑。
姥姥和姥爷在家里的地位仿佛调换了过来,年轻时姥姥忙不完的家务成了姥爷的日常,姥姥成了那个基本不做事的人。
姥爷像年轻时安排工作一样安排着家里的大小事,再也不用姥姥操心。姥爷有时会带着姥姥尝尝外面的小吃,定时去药店量血压血糖,一天三次五六种药全部配好看着姥姥吃下。姥姥的记性越来越差,脾气越来越像小孩子。有时上了脾气向姥爷发个火,姥爷也不和她置气。姥姥患有三高和糖尿病,却总爱吃些甜食和肉。姥爷严格控制着她的饮食和用药也并不顺利,忍不下去时姥爷让儿女们评理:“你娘又偷吃糖了哈,我说了她不听还给我生气,你们管管吧,我是管不了了。”儿女们见到姥姥自然要说上几句,她总是笑嘻嘻的说:“没有吃,没有吃。恩~肯定是你爹告的状!”
自从姥姥一个人散步走丢后再也不敢让她自己出门,有事出门都是姥爷护航左右。姥爷推着自行车在前面带路,姥姥就在后面跟着,看到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好像时代并没有在他们身上更迭。
为了方便儿女照顾,他们早已搬进城里很多年,姥姥过了很久很久才适应。记得刚离开家的那几年,姥姥经常偷着去山上捡根本用不上的柴火,儿女们不理解的埋怨她只是笑着不辩解。城里的家儿女布置的很舒服,可姥姥总还是总想着回去。装着防盗网的楼房里,我想象不出两个人一日三餐时是什么样的情景,还是没有多少话说吧 ...
姥姥年轻时受的苦姥爷从没有说起过,即使听到对他的埋怨也是笑一笑。但他心里一定没有忘记过吧,到了夫妻成了老来伴的时候,他让生活变成了幸福的样子。
儿女们再也不用操心了,家里的活少的只能用来锻炼身体。这难熬的岁月一下子就跳过了几十年,流淌止也止不住。不过还好,至少你还在!
我们这一代的婚领还尚浅
父母们的爱情离终点还太远
姥姥姥爷那辈的爱情
他们称为
生活、时光和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