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一个拥抱便是永远

                  文/周彩霞

      去年春节，因为儿子在公司值班，我们一家决定留在东莞家中过年，心里却对不能回江西陪老母亲过节万分的歉疚！于是我打电话跟母亲承诺，清明前回来，然后等她的油菜熟了，帮她收完油菜再返回东莞。

      三月二十七日，我一个人乘火车回来，天黑才到达五一垦殖场的家，第二天休整好了，把家里的地拖干净了，第三天便去了老公姐姐和他生父的家，陪姐姐给老公的养父上过坟，给老公九十多岁的生父客串接待了来慰问他的江西高速映山红志愿者们，又顺道去了老公三哥家，在三哥家吃过晚饭，三嫂骑小电单车送我回到自己家，又休整一晚之后，才叫了个滴滴回到娘家。

    七十七岁的老母亲卫生习惯依然如常，家里面能要的不能要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到达母亲家已是上午十点，照例是放下行李就开始没完没了地扫啊洗啊搬啊！再把母亲堆成小山似的厚衣服全扔进水桶里先泡着，母亲自言自语说“我一个人住，咋这么多垃圾呢？”，我苦笑着学她的口吻回她一句“是呀，老妈妈，一个人住，咋这么多垃圾呢！”，好在天气很帮忙，收拾完房间和厨房已经到了晚餐时间，给自己和母亲做了极简单的晚餐，当晚就在小时侯住过的房间住下了，半夜被十斤重的棉花被热得受不了！第二天我把泡过的衣服杂物洗完之后，腰腿都累得快直不起来了，赶紧又拉了行李箱坐车回到自己家洗了个痛痛快快的澡，休息一晚之后，所有疲劳的感觉才算消失……

      小堂姐美汝从微信朋友圈发现我已回到老家，打电话来邀我去她家住几天，说是要约几个娘家的小姐妹一起开车去武功山玩，一说到去我魂牵梦绕了几十年的武功山，我立马又收拾行李去了美汝家，到了她家才知道去武功山的计划泡汤了！原因是约了同行的堂妹菊娇身体状况不好，大家怕她去了吃不消；不让她去又不忍心，就干脆取消了行程。

      致电母亲告诉她我在堂姐家住两天再回去陪她，母亲说你去看望一下菊娇吧，听说她的情况越来越差了！我心里顿时一阵难受！我们堂兄弟姐妹三十几个，小时候性格内向的我只和美汝玩，菊娇应该比我和美汝小几岁，她们都嫁在娘家附近，互相是有联系的，可长住广东只偶尔回江西的我，和菊娇该有三十年没见过了！美汝骑电动车带我去到菊娇家时，我才知道我位于镇上的老房子距离菊娇家不到三百米！就这三百米的距离，我们居然那么多年多没见过面！当我见到她从里屋缓缓走出来的时候，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形容枯槁、面色苍黄、肚子大得像孕晚期的人是我的堂妹！她的丈夫是小时候失去了右臂的，我的小学同学，一个和我同龄的男人，正在客厅招呼几个来找他看病的人，我怕菊娇太累，告别时，拥抱她并在她口袋里塞了一点钱，嘱她好好养病，话没说完自己却潸然泪下！见我们要走了，菊娇的丈夫抛下病人把我拉到门外，小声把菊娇的病情告诉我，说已经去了好几个大医院，确定无法医治了！面对这个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眼泛泪光的男人，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好也给他一个无声的拥抱！

    和美汝逃也似的离开菊娇家，路上还是止不住泪水奔涌，我本已为自己早已看淡了生离死别，却又一次，被人间最凶残的病魔击中要害！和堂妹的这一个拥抱，是此生的第一个拥抱，也可能，是最后一个拥抱！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病魔不要折磨她！让她好好走完人生的最后时刻！